皇家素来忌惮双生花一说,认为是祸起萧墙之兆,加之隐王的事情,圣上更加会不喜。是以,老爷便以身体羸弱的小公主取代了逝去的小姐,养在了顾府里。”
安瑶身子忍不住一颤,“这是欺君大罪啊......”
“是,所以小姐去后,老爷便只能忍痛杀了小姐的遗腹女,这是以绝后患啊,可你......”怀青说着叹了口气,又好似松了口气,“罢了,这事,皇贵君既然知道了,就让皇贵君与老爷两人做决定吧。”
安瑶摇着头,神色复杂难辨,“老爷当真......不是普通男儿,他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让夫人绝了后,呵呵呵......”大小姐明明就不是夫人的女儿,老爷还想方设法逼迫夫人答应他,不纳妾,唯此一女。
天可见怜,夫人对老爷的一片深情,竟然得到这样的回报,当真讽刺,讽刺之极!
安瑶缓缓站了起来,摇头叹息,“阿青,老爷瞒得夫人好苦......”
“阿瑶......”
“今日,我在书房睡,我要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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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顾府大门悄然而开。
一辆普通的靛青色篷布马车,悄声驶入顾府,直到换乘小轿处才停下。
沈墨披着素色斗篷,亲自站在小轿旁等候。
一双素白玉手挑起青色车帘,手的主人随即跳下马车,动作干脆利落,身形灵巧轻盈,即使非练武之人,依然看得出,此人身怀武艺,绝非寻常男儿。这是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容色普通,身形小巧,一身玄色劲装,肩宽腰窄,比例倒是极好。男子双眸滴溜一转,便定在沈墨身上。
沈墨正欲行叩拜大礼,男子早已上前一步,双手扶住他,然后退后一步,对着沈墨行了个标准的宫廷大礼,“沈安人,皇贵君有言,不必多礼。”说着,回转身,再次挑起车帘,另一手掌心朝上伸入马车内。
若说,男子的手是巧夺天工之作,那么此时出现在男子掌中的手,则是鬼斧神工之品。手指修长纤细若葱白,肤色细腻光洁若上等羊脂白玉,指甲圆润饱满健康的朱粉色光泽若稀有的东海粉珠。月白色暗纹云锦织缎袖边盖在手背之上,哪怕是暗沉的引路灯下,依旧显得流光溢彩,却盖不住这双手的风华。引得人不由自主想把视线上移,一探究竟,可看到的,却只是压得低低的黑色斗篷帽檐。
墨黑的斗篷,在众人眼前一晃,便立刻钻进了一旁的小轿。
沈墨随即进了停在后头的小轿。
沈墨亲手关上承训斋主屋大门,一回身,便撞入一双墨黑的凤眸中,仿佛是自己每日在镜子中瞧见的自己的眼睛。
两人的眼睛,都是随了他们的父亲,华丽又风情的狭长凤眸。可即便多么的形似,神情上却已然大相径庭。
“阿砚。”沈墨难得收起眼中的厉色,神色温柔,欲亲手为沈砚解下斗篷,就如小时候一般,他总是亲力亲为的照顾这个同胞弟弟。
可沈砚愈显贵气的眸中,却冷冷清清。他一抬手,虚挡了一下,阻止了沈墨。“大哥,我今日来,要带走微儿那怀有身孕的郎君。”
沈墨僵在本空的手,猛然收回,紧握,眉头一蹙,凤眸一眯,“你疯了么?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忘了我们十五年前就下了的决心么?”
“我没忘!可那是我们,不是微儿!我对不起微儿,这个孩子,我必要为她保下来。”沈砚一提到顾元微,隐含怒气的眼中就蒙上了一层水汽。
“不,我不同意。”
“大哥!”
沈墨轻叹了声,“阿砚,十多年的宫廷生活,还没让你练就一副铁石心肠么?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一步错,步步错,时至今日,我不会让你错一步!”
沈砚闭了眼,长叹了一口气,“是,作为微儿的叔父,我确实不能带走他。所以......”坚定的语气透着势在必行的决心,“我会为微儿正名的,我要微儿葬入皇陵!”
“阿砚!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大哥,我很清醒。”沈砚神色平静,隐下怒气的眸中,是多年来练就的威严肃穆之气,“这事我必然要为微儿做到,因为——我是她的父亲!”
“你......”见沈砚一意孤行,沈墨简直无力到了绝处,正欲继续苦劝,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沧澜,什么事?”沈砚听到是沧澜的声音,便亲自开口询问。
“回皇贵君,是顾府的下人,说是府内少郎君身体十分不适。”
沈砚来不及穿上斗篷,人就往门口疾步走去,却在碰到门扉时猛然回头,眼中尽是责备,“大哥,是你?”
沈墨皱了皱眉,不说话,捧了斗篷为沈砚披上,“去看看吧,若这孩子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必然能躲过此劫,若不能,便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