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可以一旦有人举起清君侧的大旗,这事态便难以控制了。”
清君侧这三个字的分量,董路是知道的。黎国当年奠定五雄之一的地位,便是因为□□皇帝带兵响应清君侧的号召,讨伐周天子身边的佞臣。那一仗之后,周朝从此分崩离析。当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也因此族灭。
“你再命人前往未央宫打探消息,加强宫中四处出口的巡防。二公主一旦离开皇宫,立刻前来禀报。”
“喏。”董路应完便大步离去。
韩云牧揉了揉眉心,才觉得眉宇间有些酸痛。他记得十年前,他第一次遇见萧羽彦时,是在郊外围猎。他刚刚在先皇面前耍了一套红缨枪法,博得满堂彩。中午有些疲累,便抱着剑在树下小憩。
恍惚中,似乎有人伸手触碰他的眉心。他警觉地反手扭住了那人的手,随后才睁开眼。却发现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他松了手,起身施礼。萧羽彦吃痛地揉着手腕,却一点都没生气,笑盈盈地看着他:“我认识你,你是方才耍红缨枪的那个将军。父皇还夸奖你来着。”
“属下见过殿下。”
萧羽彦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她仰着头看着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崇敬,“你的红缨枪耍得可真漂亮,我姐姐们都看呆了。你能教我吗?”
“殿下想学?”
萧羽彦用力点了点头:“我也想变得像你这么厉害,到时候就母妃一定很开心。姐姐们也都能由我来保护了!”
韩云牧轻笑:“好,我教你。”
萧羽彦高兴地拍着手,忽然又扯了扯他的衣袖,认真道:“韩将军,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可要少皱眉头,不然就要像你爹爹那样变成老头子了。”说罢高兴地蹦跳着跑开了。
可现在,他依旧总是皱着眉头。但萧羽彦见到他,却再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傍晚时分,董路那边传来消息。二公主的轿撵备好,看样子是要离宫了。韩云牧整顿了一下周身的铠甲,大步向宣德门走去。
此刻的未央宫已经是灯火通明。萧若水与萧予柔正站在宫门口,静静地瞧着里面的情形。
萧予柔咋舌道:“二姐,弟弟这情况,咱们就放任着么?”
萧若水沉声道:“予柔,陛下之事自有她自己的主意。如今我们君臣有别,你切不可横加干涉。”
“可你瞧瞧,这样下去,咱们萧氏一族的香火还有望么?”
萧若水望着里面的两道身影,心中不无担忧。
而萧羽彦却还沉浸在分别的悲伤之中。她恋恋不舍地瞧着穆顷白,嘴上却还要催促他赶紧离开。
“时辰不早了,你出了宫也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暴露身份,黎国可是有连坐的,百姓不会收留来路不明的人的。”事到临头,萧羽彦纵然千般不舍,也只能送他离开。
穆顷白没有答话,他凝神看着她。良久他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羽儿,我走了。”
萧羽彦闷声“嗯”了一声,鼻子有些酸涩。穆顷白回头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大步走向她。萧羽彦还没回过神,穆顷白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他的气息扑面而来。萧羽彦的心顿时剧烈跳动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穆顷白吻了她!今生今世,第一个吻她的男子!
可是,她刚刚才得到,却又要马上失去了......
穆顷白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萧羽彦,话却是对云洛说的:“云洛,你在宫中,万事要与羽儿商量。切不可惹是生非,她遇到了难事,你要帮她。”
云洛撇了撇嘴:“知道了。”
穆顷白说完又将腰间的金错刀抽了出来,塞进了萧羽彦的手中:“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保护好自己。”
萧羽彦重重点了点头,眼眶终于是红了,却还是强忍着不要掉下眼泪。穆顷白看着她隐忍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萧羽彦失神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手中不由得握紧了那把金错刀。
而宣德门外,董路匆匆赶来,周身的铠甲撞得叮当作响。他抱拳道:“大司马,二公主并未走宣德门,而是去了承德门!”
韩云牧目光凛然,高声道:“你们,随我前往承德门!”
一众乌衣铁甲的御林军立刻整齐划一地排成了队列,跟随韩云牧急速赶往承德门。
而轿撵之上,萧若水神情冷峻,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萧予柔瞥了眼后方抬轿子的高大身影,叹了口气:“二姐,弟弟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就这么把人放走,还不如让他跟我回府呢。”
萧若水觑了她一眼:“你对此人最好不要肖想。”
“能不肖想么?这可是公子顷白啊!”萧予柔压低了声音,“就说咱们五国之内,哪个女子的梳妆盒里不曾有过他的小像。五姐出嫁前还让糖人张捏过他的糖人呢。”
萧若水眯起了眼睛,冷声道:“她还做过这等有失公主身份之事?”
萧予柔立刻捂住了嘴:“我什么都没说。”
萧若水冷哼了一声,忽然一把按住了萧予柔,低声道:“有人马靠近,你小心一些。”说罢又提高了声音道,“六公主畏高,你们将轿撵抬低一些。”
轿夫们闻言,立刻压低了身子,埋头抬着两人向承德门走去。
韩云牧堪堪带着御林军赶到了承德门口,远远便瞧见了二公主的凤驾。故人相见,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人便看到了对方,齐齐握紧了腰间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