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程,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趁着阿姨睡了,你也赶紧歇会儿吧。”
崔庚起身向林雨程摆了摆手,悄声说道。但她还是扶着墙起身,不太灵活的跟着走出了病房。
“我还是送送你吧。这么远来看我,结果连顿热乎饭都没吃上。”林雨程理了理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尴尬的笑了笑,原本俏丽的容颜此刻却满是疲惫的神色。
“这叫什么话,咱俩谁跟谁,当年刚到福利院的时候,你可是我第一个朋友,怎么有了妈妈之后还见外了。”崔庚扶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道:“有事了就和我说,要不来看你,哪知道阿姨都这样了。”
“嗯,知道了。”
林雨程却反过来把双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两人不约而同的低下脑袋,头顶很自然的碰到了一起。四臂相连,就像小时候那样。
“如果有事,一定要找我,知道吗?你也不要老去干义工了。找个踏实的工作吧。”林雨程用力的顶了顶他。
低着头的崔庚看着她左腿随风摆动的空荡荡的裤管,咬了咬嘴唇,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
他接着说道:“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看到你还有闲心嘱咐我,我也就放心了。”
他又和林雨程聊了许久,等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崔庚漫无目的走在路边,看着夜色灯火通明的街景,心里却莫名的烦躁起来。
自从那次事情之后,林雨程便被人领养了,虽然两人的联系没有断过,但却很少见面。
当然距离只是一方面,其实崔庚本身也是抗拒的。
因为每次都会看到她左小腿的义肢,虽然隔着衣物,可他却感觉那东西直愣愣的怼在他的心上。
还因为每次与她面对面聊天时,总能察觉到在她嘴角和眼角处时不时会显露的庆幸,内心中阴霾难去的负罪感就又会加重一分。
他知道,她是在庆幸自己也能从那官方所谓的“恐怖袭击”中活下来,因为整个福利院只有他们两个幸免于难。
可她却不知道,她的那条腿是因为他而失去的。
可她却不知道,当初福利院那些玩伴是因为他白白丢了性命。
可她却不知道,那些噩梦般的回忆其实都算是他引来的。
崔庚从街角的书报亭买了听冰可乐,还没来得及打开,兜里的电话却响了,他盯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用悬在挂断键的拇指按下了接通。
“又什么事啊,前几天不刚见得面吗?烦不烦啊!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似乎是演练过很多次,崔庚连珠炮弹一般的说道。
“不是这件事,我告诉你,就在你附近有人‘初寐’了,你赶紧去‘接引’一下。”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但还是能听出老魏的焦急。
“那不是内堂的事吗?,我不想和他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崔庚捏了捏手里冰凉的可乐,想从上面寻求一丝冷静。
“岛上这里出事了,现在根本派不出人手。”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欠他们的都还给他们了。没事我挂了啊”
“我的戒指还在你手上呢,有了那个坐标,万一遇到你应付不了的,我还可以闪过去帮你的,你不要有什么安全方面的顾虑。”
崔庚抬手看了看紧紧箍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指环说道:“我唯一的顾虑就是怎么把它摘下来,好了,没其他事我真挂了啊。”
“那可是一条人命,还是个孩子,你……”
虽然听到这里,崔庚却还是合上了手机,拿着冷饮缓缓的蹲到了书报亭旁的阴影里,自嘲的笑了笑:“他们什么时候把人命看的这么重了。”
可是躲在暗处陷入沉默的他鼻息却越来越重。
“靠!”
他突然站起身把手中的易拉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喷溅出的可乐无力的翻腾着褐色的泡沫,有不少洒到了路边行人的身上,可看到他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都识相的走远了。
“有时候真是气自己不长记性啊。”
崔庚狠狠的抓了抓头发,一边拨开了电话,一边弯腰拾起地上的可乐罐,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喂?老魏,那孩子在哪啊?”
…
……
“真会选地方。”
付过车费,在的哥一脸不解的注视下,崔庚爬上了号称Z市顽癣的城东垃圾山。
在昏暗的月光下,几处还燃着垃圾堆拖着长长的浓烟,隐去了杂七杂八的色彩,只剩下暗淡轮廓的垃圾山竟莫名的有了一种苍茫的感觉。可是扎根在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却无情的诉说着这里的本来面目。
崔庚走在用来倾倒垃圾预留的土路上,掩着口鼻四处打探着。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浅坑里隐约传出细碎的响声,在空荡无人的垃圾场格外明显,崔庚警觉的从地上捡起地上一根铁锈斑驳的钢管,小步向前准备看看情况。
这时一个硕大的黑影突然从坑里蹿了出来。
“汪!汪汪!”
原来是一条寻食的野狗。
“呼……”
崔庚弯下腰假装捡石头,想要吓走它,可是出乎意料的,野狗反倒变本加厉的叫唤起来,接着反身跑进浅坑中,费力的拖拽着一个蛇皮袋,嘴里还发着犬类护食时特意有的低吼。
“去,一边待着去。”崔庚挥动手里的铁管,呵斥着把野狗吓到了远处,这才蹲下身子查探起来这个可疑的袋子。
他解开了封死袋口的系带,伸进手把里面的东西拖了出来。
竟然是一个孩子!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灰,身体也能明显的感觉出僵硬。但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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