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簇拥着一位围了个大红斗篷的妇人,进了院门。
花开吃了一惊,慌忙朝屋子喊道:“夫人来了!”说罢,匆匆迎上去施礼。
屋里气氛一凝,郑林森匆匆跑出来:“娘亲,这大雪天的您怎么来了?您不是有些头疼吗?怎不在屋里歇歇?”
“你们……”宋氏轻轻推开郑林森搀扶自己的手,低声道,“回去再跟你们算账。”说罢,整整容色进了房里。
屋子里,郑芸潇和方子笙都站了起来。
宋氏和善地朝方子笙望去。
眼前的少女体型消瘦,脸色惨白。她梳着简单的发髻,随意插着一枝素银钗。身穿一件素雅的莲青碎银的缎袄,外罩湖水蓝对襟褂,葱黄绫棉裙。整个人看起来既朴素又淡雅。
方子笙施礼后,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对她说话的宋氏,却如同被人使了定身术,连脸上的笑也一并凝住了。
宋氏死死盯住少女的眉眼,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一件陈年旧事来。
在郑府,郑骏书房的规矩很大,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就是宋氏自己也很少进入。但这么多年来,宋氏也算进去过几次。在那有限的几次里,宋氏曾见过一副小像。那小像上画的是个美貌少女。
当时郑骏看到宋氏发现那副小像,神情十分尴尬,借口说是本想给宋氏画一副小像,谁知画艺不精,画出来居然不像她。
宋氏还记得自己当时嘲笑了夫君好几日。可今日瞅着这二小姐的眉眼,活脱脱就是那副画上的模样。
一时间,宋氏的心狠狠的痛了。
果然!
果然早在那个时候,老爷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别的女人。
宋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笑起来:“快起来,纯心你身体不好,坐着就成。”
等方子笙起身后,宋氏又强迫自己偏了头,不去看郑纯心那张她心痛难忍的脸,冲郑芸潇皱眉道:“你爹爹千叮万嘱,让你们不要来打扰你妹妹静养,你都忘了吗?下人们来报,你宛凌姐姐的马车已经进了城,马上就要到了,还不快去二门上瞧瞧。”
郑芸潇闻言一喜,又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子笙,迟疑了一会儿,又想着反正那猫儿暂时为自己报了仇,来日方长,也不怕收拾不了郑纯心。当即便拉了郑林森的袖子,和方子笙说了两句闲话,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此刻,春暖的茶终于端了上来,宋氏轻抿一口。
居然是今年新买的雀舌。
雀舌价贵,郑纯心不过是个外室所生的小丫头,老爷待她,当真是不薄啊!
宋氏将头埋在袅袅茶氤中,安慰自己,又或许是因为这原先是老爷的别院,这些雀舌,都是老爷剩下的。
见宋氏不说话,方子笙开了口:“方才听弟弟说,夫人有些不舒服,可请陈大夫看过了?”
宋氏身形一僵。
陈图经是郑骏半年前特意从江湖上请来的,听说医术颇高。但陈图经为人清高,等闲小病根本不看。郑骏也特意交代了,陈图经在府里,乃是贵客,不得随意打扰。若有了小病小痛,去外面请大夫即可。
再加上郑纯心入府后,郑骏又特意吩咐,说陈大夫只负责二小姐的伤势,严令外人打扰。所以这几日头疼不已的宋氏,请的是城南东头那家老字号的老大夫刘旭洋。
一时之间,宋氏只觉得思绪纷纷扰扰,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