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睛盯着如花,不曾错过如花脸上的任何表情。
如花想了想后,才说:“听到些消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沈翔“哦”了一声,示意如花接着说。
“听说常家的这位当五品大官的人最近遇到点麻烦,所以现在整个常家都在奔走,找关系解决。所以这位常小姐才能乘乱来搅局,闲着没事跑来要占我家的作坊和铺子,她以为她有她娘的那些钱,就能买了我家的生意,然后凭此把常远从常家家主的位置上给挤下去,换成她那个有野心却没胆的爹来当。”
“哦,那你为何会断定她会失去一切?”
如花心里直翻白眼,这姓沈的果然偷听他们家人讲话,如花摇了摇脑袋,不解地问沈翔:“沈公子,我何时说过她会失去一切的话啊?”
沈翔轻轻一笑,说:“你说过的话都忘了?”
忘你个大头鬼,如花想了下,说:“我方才没有说这句话啊,我记得很清楚,沈公子,你是在什么时候听到我说过这句话的,你给我提醒一下,我好想想。”
“你……”,沈翔顿住了,她方才是没有说过,她昨晚上说的,可他不能说他是昨晚上听到的。
“咳咳”,沈翔干咳了两声,用来掩饰他的心虚,“行啦,没事你就出去吧,我还得给你小叔开个药方。”
“哦,那好,沈公子,那我就先出去了,我回去再想想你方才说的,我怎么不记得我刚才说过那句话呀,真是见鬼了。”
如花嘟囔着,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对沈翔说:“常家小姐的事,沈公子记得和我爹娘说呀,他们相信沈公子,你说的话他们会听的。”
“嗯,知道,快出去吧,这么啰嗦。”
如花出了屋,才无声地笑了,转到厨屋里去,跟赵婶说,明天给沈翔加个山鸡炖板粟的菜。
二河买了一百斤猪肉回来,还带回来了如花要他买的盐、酒、花椒、桂皮、黄丹粉、次茶等,还有订制的雕刀、刻刀、削片等工具。
吃饭前,如花就带着赵婶母女三个一起,绞了肉馅,做了一部分肉肠。
次日。
一早到作坊里,把新来的工人都安排好后,如花就叫腿脚不便的吴和三和吴志元这批新招录的男工在作坊里先跟项东父子学削木片。
吴立白这些干短工的,如花给说了要砍的树和竹子的数量,让他们去砍树砍竹子了。
到粉条加工作坊把新来的工人加到各个活计的工种里去,老带新,叫老工人带着新工人,开始干活制作粉条、土豆粉和粉丝、淀粉。
接着,再转回到丽人坊作坊,新招进来的女工,如花把她们也分散到各手工组去,从原来的工人里抽出八个人出来,组成一个新的小组。
如花把项东、项方父子这些日子削刻的一些东西拿了过来,教她们串了几个风铃,又教她们编了几个捕梦网,捕梦网上吊着的是如花叫她们做的几朵绢花还有树叶。
“以后,男工们会把竹片、木牌、竹圈做好了给你们,你们就串风铃,编捕梦网,捕梦网上吊着饰物,除了花、叶,你们可以做些毛球或是布制、纱制的星星、月亮、小鱼、羽毛的,都可以,发挥你们的想像,多做一些样式出来。”
“嗳。”
看着女工已能独立制作风铃和捕梦网后,如花就叫她们自己做,和柳氏、如梅交待了一声,她就回了家。
除了李良跟着志勤三兄弟去学堂了,叫了二河和赵婶一家子,开始洗鸭蛋。
如花要做咸鸭蛋和松花蛋,她准备厨鸭蛋做三种口味的,一种是盐腌鸭蛋,一种是辣咸酒味鸭蛋,还有一种是五香咸鸭蛋。
“盐腌鸭蛋的作法是:腌制时先将食盐溶于烧开的水中,盐量占水量的二成。待盐水冷却后倒入坛中,将洗净晾干的鸭蛋,逐个放进盐水中,密封坛口,放置到通风处,二十五天左右就能开坛子取来吃了。这种方法腌制的咸鸭蛋,蛋黄出油多,味道特别香。”
边说边做,如花指导着四人,做了四百个盐腌鸭蛋,在坛子上做了标记,是何口味的,制作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好。
“接着,咱们要做的是辣咸酒味鸭蛋,赵婶,把我让你做的辣酱拿来。”
赵婶去把辣酱拿了过来,如花就接着教他们,“先把辣酱、白酒,按八对二的比例调拌均匀,把洗净晾干的鸭蛋逐个放入到里面,均匀滚蘸过后,再在盐里面滚一遍。然后就可以放入坛子里,把坛子口严密的封了,这种腌制七十到九十天就可以了。这种腌鸭蛋呈辣红色,酒香四溢,咸中微辣,味美宜人,特别好吃。”
这种辣咸酒味鸭蛋同样的也腌制了四百个,也在坛子上做了标记,是何口味的,制作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好。
“五香咸鸭蛋腌的时候,要放花椒、桂皮、茴香、生姜、盐,用等量的水煮沸一刻多钟,晾凉了后就倒入坛子里,把洗净的鸭蛋泡进去,把坛口封严实了,四十天后就能吃了。这种鸭蛋香味浓郁,微咸可口。”
这种五香咸鸭蛋同样的也腌制了四百个,也在坛子上做了标记,是何口味的,制作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好。
剩下一千一百多个鸭蛋,如花就全部要做成皮蛋,也就是松花蛋。
如花按比例,把次茶、食盐、碱、白石灰、黄丹粉、草木灰、黄土、稻壳都准备好了,然后先把热水倒到一个大缸里,把茶叶、食盐、碱、黄丹粉放入大缸中拌匀,再把筛过的白石灰、黄土、草木灰放入缸里,搅拌均匀成为料泥。
把料泥倒入一个可以淹过整只鸭蛋高度的一个木槽里,把鸭蛋逐个地放进去,戴着手套,用配好的这些料泥逐个包泥,让鸭蛋在料泥里裹上一层泥后,在一个斜制的有挡板的上面铺了稻壳的木板子上缓缓的滚下去,这些裹了泥的鸭蛋就又沾了一层的稻壳,在挡板处停下时,再把它们一一放到缸里去,放满后,就把缸口封严实。
在坛子上做了标记,制作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好。
“好啦,把这些都放到墙根通风的地方去。”
如花摘了已成了泥浆的手套,扔在一边,赵婶也忙端了盆热水过来,如花洗了手,擦了擦汗。
“下午你带着他们把肉肠做了,我去趟镇子上。”
如花吩咐着赵婶,看沈翔给吴立武用来治眼的那间屋子的门打开了,如花忙跑过去,往里瞧了一下。
沈翔正在擦拭银针,吴立武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动不动。
沈翔瞥了一眼在门口张望的如花,对吴立武说:“行啦,你可以动了。”
吴立武这才松子口,身子动了动,伸出僵了的手握了几下。
“小叔,感觉怎么样?针扎的是不是很疼?”
吴立武听见如花的声音,笑着向她的方向说:“不疼,小叔能受的住。如花,什么时辰了?”
“午时过半了,我们这就开饭。”
说着,如花叫赵婶先端了热水进来给沈翔洗手,叫李大喜和李小喜把饭菜分别端到沈翔的屋子和他们的正屋里去。
吃过了饭,沈翔破天荒的没有休息,而是找到伍立文和柳氏,主动地说了常家小姐的事,这次他给两人一个定心丸,说:“常小姐此举是背着常家做的,常家的家主断不会任由她如此行事,你们大可以放心,既使她依五日之约来了,你们依旧不予理睬就是。拖的时间长了,她家的家主也会管制她的。”
伍立文和柳氏很是高兴,既然沈翔如此说,他们就放心了不少,伍立文想到铺子开张时,常家的家主常远老爷也来过,和他说过几句话,与他有交好之意,所以,既然常远没有占了他家作坊和铺子的意思,那他就不再担心了,这常家小姐定是平日被大人给惯坏了,行事有些蛮横无理。
“多谢沈公子告知,昨日去县里打听出来那位小姐是常家的小姐后,我还一直以为是常家要占我家的作坊和生意,颇为担心,听说他家有个五品官的老爷,我们这没有背景的百姓,还真怕与官家有所纷争。沈公子如此一说,我们就放心了,有劳沈公子费心了。”
如花在去镇子上的路上时还想,回头要给刘小四好好奖赏一番,要不是这小子机灵,也不能打听出来这么多的消息,让她也能在看到常家标记的第一时间,就猜出了这位常小姐的身份,来个先发制人的怒斥了她的丫环。打乱了这位常小姐原本的打算,没能坐下来和伍立文、柳氏摆明她假借常家之权,势在必得的要夺她家的作坊和铺子。
到了镇子上,如花找到铁匠铺子,柳铁匠已准备好了他这些日子赶出来的削皮擦丝器和拔猪毛的夹子。
“各打了三百个。”
“嗳,行啊,去楚郡府的商队明天来我作坊拉货,我把这些卖给他们。”
如花掏出钱来,付给了柳铁匠,柳铁匠在一旁说:“把你的那份去掉。”
如花笑着说:“放心吧,我给你的是你的那部分。”
“如花,上次你让我闲了准备打的东西,你画好图样了没?”
“哦,画好了,我带来了。”
如花掏出图纸来,给柳铁匠看。
“这些圆珠子有啥用呀?”
如花说:“车轴里要用到的,你就照这个打,尺寸不可差了,要不然就不能用。”
“行,我按你这个尺寸打,你这个急不?”
如花想了下说:“不急,你活计不忙时就打,什么时候打好了给我说一声,我拿回去试试,要是成了的话,以后还得多打些呢。”
柳铁匠便说:“那行,我一有时间就给你打制。”
从柳铁匠那儿出来,如花又去了许屠夫那儿,今早许屠夫送了猪肉去她家时,正好赶上她不在,这钱还没给人家给呢。
许屠夫看到如花,老远就招呼着,“哟,伍家小姑娘来了。”
如花笑着说:“是哩,今早去了作坊,没和你碰上面,我把买猪肉的钱给你送来了。”
付了钱,如花又给食堂订了猪肉,叫许屠夫每隔七天送二十斤猪肉、三副猪下水到她家作坊的食堂去。
离开菜市场,如花又转到吴二伯家的杂货铺子,去取她订的铃铛。
“吴二伯、二婶。”
吴二婶看到如花,扭了头过去,装做没听见。
吴二伯的笑容僵了下,就招呼如花,“如花,来取铃铛呀,我这里都订了货回来了,我来给你拿。”
“嗳,好。”
如花也知道因为吴志北的离家出走,让吴二婶怨恨上了自己,可她也确实没想到事情会演表成这样,不想关系如此僵硬下去,所以如花还是选择时不时的来这里买点东西回去。
可每次来,吴二婶都不搭理自己,如花也做不到去主动承认吴志北的离家出走是她的错,所以,也就回回避开吴二婶的冷漠,只与吴二伯说几句话。
取了铃铛,付清了银子,如花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出了杂货铺子的门,就听到里面吴二婶和吴二伯吵闹的声音,如花的脚步顿了下,一甩头,加快了脚步,上了驴车,叫李强送她去丽人坊铺子。
到丽人坊铺子门口,碰上吴志森已卖完了糖炒粟子和面条,正准备要回去。
如花叫住了志森,说:“森堂哥,我刚才从菜市场出来,看到有卖胡萝卜的,你要不要替大伯他们买上一些?”
志森想了下,家里的胡萝卜是没有了,这做面条要用,于是,点了下头。
“哦,那你去买吧,和人家砍砍价,多买些,胡萝卜可以存放的。”
志森点头,赶着如花家借来的牛车就往菜市场去了。
进到铺子里,张掌柜不在,秦双见了如花,就迎了上来。
“少东家。”
如花四下里看了看,就问:“张掌柜呢?”
秦双说:“去李府了,李府要订好多货品。”
“李府?”
“嗯,是。”
如花看了看摆在货架上的货品,说:“你来了这些日子,在这里还适应吗?”
秦双说:“谢少东家关心,我在这里挺好的,张掌柜很照顾我,我现在也能在张掌柜不在的时候,替张掌柜看着铺子了。”
如花笑着说:“嗯,那就好,多跟张掌柜学着点。”
等了一会儿,张掌柜回来了,如花就叫他去了内堂说话。
“李府是谁要订咱们的货?”
张掌柜看如花对这事很上心,于是就回道:“是李府的三老爷。”
如花就问:“李府现在是三老爷当家作主吗?”
张掌柜摇头,说:“李府一共三个老爷,大老爷是一家之主,二老爷和三老爷并不管府里的事,他们有自家的院子独住,日常开销什么的似乎有些还是从公中走账。”
“哦,他要订的货是干什么的?”
“李三老爷说是替他的一个朋友订的,数量太大,而且货期太紧,我这边没有应承下来,说是要回来与东家商量。”
如花微一沉吟,对张掌柜说:“你和他多磨几次,既不拒绝也不接受,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你再查查,看是不是真有他说的那个朋友。”
张掌柜诧异地看了一眼如花,说:“少东家是怀疑李三老爷不是诚心要货?”
如花说:“不是怀疑,是肯定。他的订单不能接,可我有件事还没有办好,所以你先和他多谈几次,等我把事办好了,你再直接拒绝了他。”
“行。”张掌柜点头。
“你注意着李三老爷的动向,看看他有没有出门的规律,就是他何时出门,什么时候会回来。”
张掌柜有些疑惑,看如花交待的慎重,便答应了,“知道了少东家,我叫人注意着。”
交待完此事,如花又问了铺子里的生意,张掌柜笑着说:“生意的盈利还是非常好的。”
“嗯,我又招了些工人进了作坊,这二十天会赶制一批新货品,到时候提前五天左右,你给你一份单子还有这些货品的小故事,你找个能说会道的伙计,来了客人就给讲讲故事。引起他们的好奇心,到时候咱们的货品出来了,这些人才会忍不住的来买。”
“好,少东家办法真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卖个货还得讲故事的。”
如花笑了,说:“美丽的传说引发人们美丽的幻想,勾起人们的渴望和需求,这货品才卖的更快更好,人们口口相传故事的同时,咱店铺的名声不是也就出去了嘛。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而已。”
从丽人坊出来,如花上了驴车,李强赶着车往回走。
到了村口时,如花看崔氏、吴和邦、东子正在收摊子,如花下了驴车,就问:“爷爷奶奶,这是卖完了吗?”
吴和邦说:“嗳,全卖完了,今天比昨天多做了十几份,都卖完了。”
东子也说:“有些吃着好的客人,告诉了别人,今儿来的一些人就是听人说后,专门跑来吃的。”
“嗳,那敢情好,这生意越来越好,也不枉爷爷你们在这儿受冻了。等明年开春地解了冻,咱干脆在里盖成铺子,就专卖这几样吃食,这样夏天不晒,冬天也就不冷了。”
崔氏说:“不冷,不冷,这火炉子边待着,不冷的,这要盖成铺子,那得多少钱呢,借你家的钱都还没有还呢,不盖铺子,不盖。”
如花笑笑,也不再劝说,心里想着等明天盖其它作坊的时候,连这块一起给盖了,也省得两个老人家加上表哥在这里受冻。
“我们不冷,再说旁边就是面条铺子,没人来吃时,我们就在铺子里待着,铺子里那暖和的,我们怎么会冷呢。”
“爷爷,好啦,我不说了,这收好了就放车上吧,叫李叔给你们拉到院子去。”
李强拉了崔氏他们的铁炉子、砂锅什么的,吴和邦跟着,一起回了院子。
如花和崔氏、东子去了面条铺子,大伯娘方才在那儿一直叫他们呢。
“东子,你帮如花把这些面条送到她家去。”
如花一看足有十斤的面条,忙拦住了东子,对大伯娘说:“大伯娘,你这是干啥?我们家里也有压面机,我们吃的面条有,你这些要用来卖的。”
大伯娘拉了如花,对东子说:“去,东子,你送去,我和如花说个事。”
东子拉了面条就走了,如花喊着也喊不住。
“娘,如花,我是有事要求老三帮忙,给我家苹儿做个媒。”
“啥?”崔氏很是吃惊。
如花吃惊地问:“啥?让我爹给苹儿姐做媒?大伯娘,你给苹儿姐相中谁了?”
周氏笑着说:“就在你家住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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