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柳安顺着如花的目光望过去,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这小舅舅只比杰儿他们大一、两岁,三个人小时候就一起长大,总在那儿争着谁比谁大,谁要听谁的。哎,三个小子,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如花笑着,说:“大舅舅不要操心,等他们都娶了媳妇,准保一个比一个成稳。”
柳安笑着,“嗯,是该给他们相个好姑娘了,尤其是你小舅,他可得先成亲了才是,这都十八的小伙了,我们村里十八的小伙子有好多都当爹了。”
如花就说:“我给小舅看着,遇到好姑娘就介绍给小舅,找个我们都相中的小舅母回来,这样皆大欢喜。”
柳安摸了摸如花的头,说:“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要操这么多心,这事还是留着给你姥爷姥姥、你娘他们去操心才是,你小舅最听他们的话,他们相中的,你小舅一定也能相中。”
如花吐了吐舌头,说:“是噢,我就是瞎操心,我这事还多着呢,可没空儿去给小舅挑媳妇儿。”
看到陈师傅从那边过来了,如花就迎了上去。
陈师傅和如花一碰面,就说:“伍姑娘,我决定了,你这些活我接了。我这就回去,挑合适的人,咱们明早见时签协议,付定金开工。”
如花笑了,说:“好,砖瓦、木材什么的,我都订好、准备好了,你们的人一来,咱们就开工,先叫你们的人在我家荒地那边用水泥建猪圈、兔窝这些的,让你们的人都试试手,找找用水泥做活的感觉。到时候,再建作坊什么的,你们也就能驾轻就熟了。”
陈师傅点头,和如花告辞了,带着那份协议回去,去找他手下的工匠谈。
伍立文是一早就躲到他爹吴和邦的家里去了,因为这几天一直应付着上门来恭贺他们家受朝廷封赏的人,这时间都浪费在这儿上头,所以他一早就躲到吴家去,拿了书和几张如花从钱掌柜那儿托关系找来的前几年考试的卷子来,温习着。
如花从北面的工地回来,先到村口爷爷的小吃摊子上坐了一会儿,和爷爷奶奶说了要给他们建铺子的事。
吴和邦听了直接拒绝,“如花,不用了,这个棚子挺好的,不用花钱建铺子。”
如花说:“爷爷,你要往长远了想,这小吃摊子的生意一直不错,可镇子上、县上的人来吃的还是较少,他们宁可带了回去热着吃,都不来你这儿吃现成的热乎的刚出锅的,这是为啥?还不就是因为你这儿用餐的环境不好,还有一些女孩子、小媳妇她们,也不好和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这露天的地方吃油炒粉、肉夹馍吧。以前刚开始卖,是因为赚几个钱,只想着快点搭个棚子开卖,可现在生意稳定了,那你们是不是就得为来吃饭的客人考虑了,要想着为他们做点什么不是,给他们提供个良好的用餐环境,这是最起码的。”
吴和邦和崔氏听如花给他们分析讲道理,两个人想了想,觉得如花说的很对,于是,两人都点了头。
崔氏说:“那建铺子,是不是要停一些日子卖这些吃食啊?”
吴和邦说:“嗯,这建屋子又是土又是沙的,这里是摆不成摊子了,就停一些日子。”
如花说:“是得停业,建铺子的前几天,爷爷奶奶你们在摊子上立个牌子,写上因为要建铺子暂时停业多少天,什么时候这铺子再重新开张,价钱不变等等,这样那几天的生意一定会很好,你们要多准备一些卖的东西,人们想着有一段日子都吃不上这肉夹馍什么的了,肯定会多买一些回去的。有了咱们承诺的建了铺子后价钱不变这句话,那等咱们的铺子建好开张了,这来吃的人肯定也比以前多了。”
崔氏笑着就说:“好,全依你说的,到时候,如花,这告示牌子就交给你来写了。”
如花点头,说:“成,我来写。明天施工队就来,我先叫他们把养殖厂的猪圈、兔窝这些建好,到时候就先给爷爷奶奶你们建铺子。”
“中,就这样,如花,把账记清楚了,爷爷要给你付钱的。”吴和邦又叮嘱了一句。
如花点了点头,说:“行,我记着。”
“我爹在爷爷屋里看书呢?”如花问吴和邦。
吴和邦说:“嗯,看着哩。”
如花说:“那我去瞧瞧我爹去。”
和吴和邦、崔氏打了声招呼,如花就往爷爷家走,路上碰到了村长吴立山的媳妇,问如花:“如花啊,你现在忙不?”
如花笑着和她打招呼:“伯娘,你有事啊?”
苏氏笑着拉了如花的手,说:“我家公公找你有点事,想请你去我家,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如花说:“行啊,我现在没事,这就去见族长爷爷吧。”
苏氏很高兴如花没有拒绝,就拉着如花的手,一路往她家去了。
进了屋,族长正坐在那儿抽旱烟,看到如花进来,把烟就给磕了去倒掉,还吩咐大儿媳苏氏去给如花倒水。
如花上前去给族长行了一礼,说:“族长爷爷好,伯娘别给我倒水了,我不渴。”
苏氏还是听着公公的吩咐去倒水了,如花只好陪着族长坐在那儿,听族长跟她说话。
“如花啊,你爹春闱准备的如何了?”
如花答:“这些日子我爹都刻苦攻读呢,希望最起码过了县试,今年要是府试没过的话,我爹准备再接再厉,再攻读一年,争取明年考上。”
族长听了,缓缓地点头,说:“嗯,你爹这样想也好,不让自己有太多的压力,否则,考场上就发挥不好。有时候,这考试啊,也是凭着一份运气的。今年不成,就明年,只要功夫下了,总是会有收获的。”
如花说:“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今年不成就明年,要我爹尽最大的努力去考,至于中不中的,我们也不强求。”
苏氏进来给如花端了碗水,如花忙起身去接了,道了声谢。
苏氏就出屋去了,如花看族长像是有重要的事跟自己说,也就不着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族长说着话,等着族长什么时候说到正事上。
“如花,其实,有件事……”,族长这为难的话一开口,如花就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
苏氏却在此时进来了,看族长瞪向她,苏氏只得硬着头皮说:“爹,门外二河来找如花,说是有位沈公子来了,叫如花去接待。”
如花一听,就说:“是沈公子吗?他怎么还没和睿郡王去剿海匪啊?”
明明前天沈大夫上门来恭贺时,跟如花说了,皇上已下旨,睿郡王已从京城出发去剿海匪了,而沈翔也接到了睿郡王的书信,叫他去和军队汇合的,他怎么还没走?
如花虽是嘀咕着说的,可族长听了,那心里有如高声的呼喝一般,震的他心神俱散。
“族长爷爷,我先去瞧瞧,一会儿我再来。”
族长瞪大眼睛看着如花,没应声。
如花奇怪地看着他,苏氏出声叫公公:“爹,爹,如花和你说话呢。”
“啊?哦,你有贵客,你快去。”族长回过神,忙叫如花去招待沈翔。
如花就匆忙地从族长家出来了,见二河站在院外等她,就问二河:“沈公子是一个人来的?”
二河说:“不是,还跟着两个。”
看二河那一副有话难开口的模样,如花突然站住了,问他:“快说,跟着他的是谁?”
二河只好说:“是来过家里的那个常小姐和她的丫环,奴才瞧着那常小姐,似乎,似乎这里不好了。”
二河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如花皱起眉头,捉摸了一会儿,却是猜不出沈翔来这里的目的,只好把猜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在一边,跟着二河跑回了家。
柳氏站在屋子门口,简直是望眼欲穿地盼着如花回来,看到如花的身影进了院子时,柳氏马上跨过门槛,从屋里出来,拉着如花到一边上,正准备要和如花说话。
“你回来了?来,我有事和你说。”
沈翔悄无声息地出了屋,说这话时,还把柳氏惊的吓了一跳。
如花看柳氏是有事要和她商量的,可被沈翔这样一吓,倒是没机会说了,如花想,一定是不好的事,要不然柳氏也不会想着提前来给她说。
再看沈翔,一脸的傲然,分明就是装的,这家伙肯定要说的事很难办,所以才会心虚的。如花想着,还是松开了柳氏,跟着沈翔进了屋。
柳氏急的,也只能跟着进了屋。
一进屋,如花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常四小姐常莺莺和她的婢女春桃,春桃正抱着常莺莺的头,常莺莺歪着个脑袋,呆滞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处,就连如花进去了,也没能让她的目光望向她,反倒是春桃红着眼,带着几分讨好和期盼看向了如花。
如花这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忙转身去瞧沈翔,却见他不看常莺莺,也不看她,微抬着个头,说:“伍如花,你们家欠我一份情,现在,就拿她们住在你家,由你家供养来还。”
如花反射性地向后跳了一步,双手交叉在胸前,冲口而出:“免谈,我拒绝。”
沈翔被如花这一连窜的动作给看愣了,征仲了一下后,才笑了起来,这笑声似乎是惊到了呆滞的常莺莺,她转了转脑袋,看向笑的有些气结的沈翔,突然就冲了过去,那动作快捷的让沈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被常莺莺给抱了个满怀。
“翔哥哥,我饿。”
如花“噗哧”笑出了声,看沈翔的笑脸就那么僵住了,如花更是放声笑了起来。
瞥见沈翔使力地挣脱着常莺莺的束缚,如花停了笑,说:“通常情况下,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她所能聚集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沈公子,劝你还是不要挣扎了。”
“你,出屋向左,到厨屋给你家小姐拿一些吃的来。”
如花指了一下呆在那儿的春桃,春桃吃惊地看了眼如花,见如花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便乖乖地出屋了。
沈翔本想着还要叫这个春桃来拉开常莺莺的,可如花却把人支走了,沈翔瞪向如花,冲柳氏说:“伍太太,还不过来给我拉开她。”
柳氏“哦”地一声,就往前走。
如花一把拉住了她,说:“娘,这常四小姐脑子不太合适了,你不怕她发起疯来误伤了你啊,躲远点,她现在只认识沈公子,还是交给沈公子来对付吧,来,咱们先坐这儿,看沈公子如何给常小姐治病。”
柳氏看如花笑的坏坏的,尴尬地冲沈翔说:“沈……沈公子,我把二河叫进来给你帮忙吧。”
沈翔感觉得常莺莺嘴里的热气不停地向他的脖子吐出,沈翔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一抬双臂,常莺莺被他震开来,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如花一挤眼睛,看常莺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双手撑在地上,连喊疼的声音都没了。
“我的天啊,沈公子,你太粗暴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这声音,听着像是尾骨摔断了,快,你快去给常四小姐瞧瞧。”
沈翔听如花胡说八道的说什么尾骨摔断了的话,气恼地瞪了一眼如花,如花却没瞧他,只盯着常莺莺瞧。
“罢了,反正人给你送来了,我这就走了。”
沈翔突然扔了这么一句话就抬腿走人,如花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一把拽住沈翔的胳膊,如花冷了脸冲沈翔说道:“沈公子,别拿你那份恩来挟恩图报,告诉你,以什么样的方式来报恩,都是我们伍家和吴家的人说了算,不用你来给我们画规矩。她,你现在就带走,你若不带走非要强留在我这儿,可以,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把她扔到山上去,那儿多的是野兽,我看到时候她被野兽吃了,是要怪我狠心,还是怪你无情。”
沈翔定定地望着一脸煞气的如花,看她小小的脸上表情如此真诚,不像是在和他说笑话,沈翔一阵愕然后就反抓住如花的胳膊,说道:“没有因便没有果,她来你家,才会把事情变成如今这样,你就是负责照顾她一段时间就成,只不过费点你家粮食,为何非要如此撕破了脸。”
如花冷冷地一笑,说:“沈公子强词夺理的本事不小,她的因是你,造成的果也是你,和我家有半文钱的关系吗?你把你造成的烂摊子想也不想地就要扔来给我,试问哪一个正常的人会接受。别拿什么撕破脸的事来堵我的嘴,我说了,她我不接收,你若有胆子把她留下,那你就留,你走你的,我不相信你能留了你的一双眼睛在这儿盯着我,看我怎么来处置她。”
沈翔气极,冷着脸问:“你真的不帮忙?”
如花说:“不帮,我不帮一个要满门抄家发配或是满门抄斩的人,你身份尊贵有人护着,我就一个小小的农女,和这人又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我为何要帮你来收容她,给她一条活路。”
沈翔深深地望着如花,似乎要看进她的心里去,半晌,沈翔叹了口气,说:“她家的事我已找人把她和她那个丫头摘了出来,她们不是犯人,也不会被问罪,只是,因我要去远方,没个三年五年的回不来,所以……”。
如花挑眉,讥讽地看着沈翔,说:“所以?所以什么?你要外出,所以就把你的负担扔来给我家?我家又和你有几文钱的关系?若真的对她好,对她要负责,你就该把她托付给你的亲人或是最好的朋友,他们会无条件的来帮你,他们也是最有能力帮你的人。我这里不行,我们势弱,我们很忙,我们没必要为了你的那个恩,拿这份责任来去给你回报。”
沈翔走时,踢破了如花家院子的大门,柳氏担心地握着如花的手,问她:“如花,沈公子是不是生气了,他会不会派人来问我们的罪?我们惹不起他吧,你不是说他是睿郡王跟前的红人吗?那个常小姐他会送去哪里呢?”
如花看着院门那破了的一个大洞,知道沈翔是如何的生气了,他那一脚,要是不踢在门上,恐怕任谁挨了那一脚都要肠穿肚烂吧。
可这又怪得了谁?
“娘,没事,他要去和睿郡王去海上剿海匪了,他不是说了嘛,没个三、五年的,回不来。好啦,别担心了,把那个瘟神常莺莺送走了就好。”
如花说着,挥了挥手,把二河叫过来,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二河点着头,忙到后院里套了驴车,就走了。
柳氏问:“如花,你叫二河干啥去了?”
如花说:“叫他去镇子上办点事,娘你别打问了,你去找项师傅帮咱们把院门补了,我去族长爷爷家了,他还有话要跟我说呢。”
如花摆了摆手,转出院子,又来到了族长家里。
族长见如花回来了,就叫如花坐,如花刚坐下,族长突然跪在了她面前。
如花“呀”地一声,站了起来,伸手来扶。
族长却不让如花扶他,反抓住如花的胳膊,死死地抓着,如花觉得胳膊好疼。
“如花,求你救吴氏一族。”
“族长爷爷,你快放开我,你快起来呀。”如花急叫着。
“如花,族长爷爷求你,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恢复吴氏一族子弟科考的资格。”
如花有些傻眼,被族长抓着,又扶不起来族长,如花“咚”地一声,也跪了下来。
“族长爷爷,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就一个小丫头,这恢复科考的事我可没有办法。”
“不,如花,族长爷爷这把年纪了,看了好多事,也见过好多人,族长爷爷知道,吴氏一族的兴衰就全系在你身上了。只要你有心,你一定能想办法恢复吴氏一族子弟科考的资格的,族长爷爷相信你。”
如花的小脸都快苦成一个大苦瓜了,说:“族长爷爷啊,你哪里来的信心就相信我了?我才多大点啊,能成什么事啊?这不许你们五代人科考的是皇上,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的皇上,我怎么可能给你们想办法恢复科考的资格啊?下令的先皇去了,现在的皇上还不知道是个啥脾气的人呢,族长爷爷,你快起来,别跟我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刚才就被惊吓了一番,现在,你又这样,我这小心脏啊,都快要被吓停掉了。”
族长松开如花,却跪着后退了一步,向着如花磕下头去。
如花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疯了,全疯了,这头得还回去,否则她说不清楚啊,于是,如花也对着族长磕着头,他一个,她一个,她比他还快了起来,不停地向族长磕着头。
“族长爷爷,求你了,别逼我啊,我压力太大了,这事我真不成。”
“如花,你好好想想,你一定办的成的。”
“真不成啊,我还小,我也见不着皇上,我还不想死。”
“如花,不会的,一看你的面相就是大富大贵的人,你能活百八十岁不成问题,吴氏一族的子弟就靠你了,求你了,看在你也算同族吴氏子孙的份上,帮帮你的哥哥、弟弟们吧,他们真的很想读书考功名啊。”
“族长爷爷啊,我……”。
“族长爷爷,来人啊,伯娘,快来,族长爷爷昏过去了。”
如花抱着族长的头,大声地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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