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冲她娘撇了撇嘴,便对周氏又说道:“大伯娘,带苹儿姐出去主要是散散心的,要不她一天这样闷闷不乐的,你和大伯看着着急,苹儿姐自己也难受。我呢,这次是去颖州府和楚郡府,就是到铺子里去看看,教他们做几样点心的。也不到别的地方去,你要是决定不了,你就回家去问问苹儿姐的意思,若她想跟我去,我就带着她,要是苹儿姐不想去,就不去,你看这样行不?”
周氏想了想,“嗯,我回去问问苹儿,如花,就你一个人去吗?”
如花点头。
周氏说:“要是苹儿也去的话,那恐怕得跟着一个大人才好。”
柳氏也说:“就是,我叫她爹跟着,可如花安排她爹办些事情离不开。要不?娘跟着你去?”
如花撇了撇嘴,说道:“娘,你忘了我也给你安排事情做了?”
柳氏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哟,娘把这水果沙拉的事给忘了。”
如花拍拍周氏的手,说道:“大伯娘,你去问问苹儿姐,要是她想去,你就跟小叔说,叫他跟着我们一起,这些日子他那儿教了几个老人家编荆条片,他的活计不忙,可以抽出时间跟我们一起出去。”
周氏脸上一喜,高兴地说道:“哎哟,就是啊,我怎么把小叔给忘了,他要是跟着你们,我和你娘也能放心些。”
如花暗自在心里翻着白眼,想着,什么时候你们才不把我来当小孩子呀。
正如如花所料的,周氏是极力想叫苹儿去散散心的,中午苹儿回家时,周氏就跟苹儿说了如花的意思。
“娘,你是说如花想带我一起去颖州府和楚郡府的铺子?”
周氏连忙点头称是。
苹儿有些不解地问:“我跟着去干嘛呢?”
周氏忙把如花教她的说词说了,“你三婶不放心如花,想叫你陪着如花一起去,正好如花说那边有些事,你去了也可以帮帮忙,所以就叫我问问你,要是你不想去,如花就得另找人跟她一起去。”
看着苹儿的神色,周氏小心翼翼地说道:“苹儿,娘打你是娘不对,你不要怪娘。如花这边需要你帮忙,要不,你就跟她去一趟。”
苹儿看着周氏,扯了下嘴角弯出一丝笑来,“娘,我不怪你,你别多想。既然如花有事要我帮忙,那我就去,什么时候出发?”
周氏一拍脑袋,“哎哟,我忘了问了,我这就去问问。”
“哎,娘,这大热的天,你别跑了,我去问,你还是歇歇,一会儿你还得去铺子呢。”苹儿拉住了周氏,说道。
“嗯,那你去吧,如花这会儿在家呢。”
苹儿点点头,“嗯,我这就去。”
周氏在家就一直等着,苹儿回来后就赶紧地问她,“问了吗?啥时候去啊?”
苹儿擦了擦汗,说道:“明天下午出发,先去颖州府,从颖州府回来后,在家住一晚,第二天再出发去楚郡府。”
“噢,那娘这就给你准备行礼和路上吃的东西。”
苹儿看周氏又忙起来,上前拉住周氏,说道:“娘,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我自己准备就成,吃的东西你不必准备了,如花说她来安排着带上就成。”
“哦,那好,那,那娘去跟你小叔说一声,你小叔和你们一起去,我帮他准备行礼去。”
苹儿点点头,看她娘风风火火的出了屋,苹儿坐在炕边上,想了想,从衣箱里找了几件衣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样,就可以不用天天看到他们了。
次日,吴立武陪着如花和苹儿,一起去了颖州府。
吴立武负责赶马车,如花和苹儿坐在马车里,这次如花还是带着袁琦和韩雅两个人。
傍晚到了草棚那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
“要是那条路能走就好,就不用绕这个圈子,可以省半天的路程,当天就能到颖州府的。是不是啊,如花?”
“是啊,也不知道这县衙和府衙是怎么想的,明明多出一些衙役把那个村里抢劫的路匪全捉了去,就可以解除这个隐患,可他们偏偏都听之任之,就叫那些人这些年来一直横霸着那条路,不停地打劫这过路的人。”
对此,如花也是颇为不理解,按理来说,这长乐公主的封地,睿亲王的人在管着,他难道就不出个手,去解决掉这些刁民吗?这对长胜将军睿郡王来说,应当是小事一件。
袁琦看如花难得有想不通的事,就在一旁说:“那个村子是太穷了,他们既不是山匪,又不是公然的和官府作对的强盗,他们虽在那条路上抢劫,可多数都只是抢到一些很少的钱财,衙役们去抓了,也是白白跑路,村里的人们互相都给遮掩着,也拿不到主使的头,这日子久了,也就这样任由他们作怪了。”
如花一抬眸,“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从哪里听来的?”
袁琦笑笑,说:“我跟二小姐你去县里时,听张捕头和那些捕快说的,他们说有些人为了几十两子还报个官,他们就得跑一趟去抓抓人,有的被抢的钱少,也就连官都不报了,反正捕快们去抓,人早就跑了,他们也就只是去走个过场,到村子里去威吓一下,吓唬一下村子里的老弱妇孺。”
如花听了,不意为然地摇了摇头,再没多想,就跟苹儿聊起天来。
其实也算不上是聊天,就是如花在那儿讲故事给苹儿她们三个听,当然,这些故事都是有选择性的,如花可是针对苹儿的情况,杜撰了这几个故事,是为了来开解苹儿的。
“真的有那样一个国家,男女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姻缘?”
“这个我不清楚,我是从书上看到的故事,既然写成了书,也许有那样的国家吧。”如花的眼神闪了闪,算是给了袁琦一个答案。
袁琦点了点头,有些向往地说:“要是那样也挺好,可以在婚前见面了解对方的脾性,要不然这成了婚,若是男的不好,女的想后悔都不成了。”
韩雅则看了下苹儿的脸色,说道:“其实,我觉得小姐讲的那个故事里那个女子做的对,她喜欢的人已有所爱,而她能不偏执,不钻牛角尖,去追寻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姻缘,这样的女子真的叫人很佩服。”
袁琦想了下,也说:“嗯,我也挺佩服这个女子的,其实,我觉得她并不真的非那个人不可,她也只是喜欢那个人的一点点,这怎么说呢,就像有些人人好又看着顺眼,但不一定你就得嫁给他才算是你觉得他人好顺眼的最终结果。”
如花用余光打量着苹儿,看苹儿也在思索着,便暗自舒了口气,希望苹儿能解开心结,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也许项方那傻小子和桔子的事也有成了的可能,要不然项方这小伙子快要憋闷死了。唉,这里面最幸福的就是桔子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也就她没有受到什么煎熬,不像苹儿和项方,都在苦海中挣扎着。
现在坐的是马车,自然比驴车快了不少,到了颖州府的丽人坊铺子时,才是申时刚过半。
既然带苹儿是来散心的,所以,如花他们到了丽人坊的铺子里,如花第一次没有立即就向成掌柜了解铺子的经营情况,而是和苹儿他们几个都梳洗了一下后,就带着苹儿和吴立武一起,去王掌柜的一品居酒楼吃晚饭,自然的,也把成掌柜和几个伙计都叫上了,算是老板请员工吃个饭,联络一下彼此间的感情。
用过了饭,成掌柜和伙计们都回了,如花则带着苹儿和吴立武,后面跟着袁琦和韩雅,一起在府城里四处逛逛。
“噫,上次我来时,那里还是一家布庄,现在居然改成书店了,苹儿姐,咱们去瞧瞧吧,要是有好些的书,我得给大哥他们带几本。”
如花看着前面的书店,对苹儿说着,苹儿自然是跟着如花,点点头,两个人在前面走着,袁琦和韩雅跟在后边,吴立武跟在最后,四处打量着这里的店铺。
“如花,那边有个卖竹席和背篓的铺子,我去那儿瞧瞧去,一会儿来这边找你们。”
吴立武到书店门口时,对如花说道,如花转过身看了一下,书店前面的斜对角,确实是一家卖背篓这些东西的,想着小叔自打靠编制桌垫、荆片子赚到钱后,就特别喜欢钻研这些编制的东西的编法和花样,看他想去那家店铺瞧瞧的意思,必是去看人家卖的这些东西的编法的,好学习一些新编法回去自己琢磨。
“好,小叔你去吧,一会儿咱们就在这里汇合。”
吴立武又嘱咐了一句,“就在书店里待着,小叔一会儿就来,你们可别乱跑。”
如花和苹儿笑着应道:“知道了,小叔。”
如花和苹儿带着韩雅、袁琦进了书店,吴立武这才向街对面走去。
此时已时傍晚时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可这店里已点了灯,吴立武进了店,店老板看了一眼吴立武,就招呼着:“客倌需要些什么?”
吴立武笑了笑,说:“我先随便看看。”
店老板便说:“哦,好,那客倌随便看,有中意的再告诉我。”
“好。”吴立武答应着,就拿起一个篮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老板,你看看这个衣箱你这里能补一补吗?”
吴立武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便自然地抬起头来看了看,一个年轻的姑娘背对着他,面朝着老板,手里似乎是抱着个竹子编的衣箱。
“我瞧瞧。”店老板接过年轻姑娘抱着的衣箱,放在摆着一撂筐子上,翻过来看了看,才说:“姑娘,这补不上了,你瞧,这边都断成这几截了,这个角还折了,你干脆再买一个新的用,这旧的就扔了吧。”
年轻姑娘听了,很是失望。
“姑娘,你怕是问了不少家,才来我这里问的吧,这箱子真的没必要再补了,你瞧瞧,我那边有这样的箱子,价钱也不贵,要不,我给你瞧瞧。”
年轻姑娘摇摇头,说道:“老板,我就是想把箱子补好,没想着买新的,既然你这儿补不了,那就打扰了,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店老板听了,也不再劝了,看她确实没有买的打算,知道也劝不了,就点点头,“行啊,那你再去别处瞧瞧吧,不过,我还是给你说一声,我这店里都补不了,那怕是没地方可以补的了的,因为我这里的手艺是最好的。”
年轻姑娘咬着嘴唇,向着店老板道了谢,转身就要离开。
吴立武放下了手里的背篓,正又拿了一张竹席在看,不想,竹席太大,展开的一角正好碰到了那个转身要离开的年轻姑娘,年轻姑娘腿上被席子一角给碰到,“呀”地一声。
吴立武慌忙收着席子,“对不住啊,碰到你了。”
年轻姑娘看了一眼吴立武,摇摇头,“没事,麻烦你让让,我要出去。”
“哦,好好。”吴立武卷了席子抱在怀里,侧过身子,年轻姑娘从吴立武身侧穿过去。
可抱着的箱子有点大,一下撞着吴立武的后背,吴立武一个踉跄,和怀里抱着的席子一起向前扑了过去,年轻姑娘一慌,扔了手里的衣箱,去拉吴立武。
“哎哟,幸好没倒,要不然我还得买张席子回去。”吴立武站住了脚,庆幸地在那儿说着,忽然觉得胳膊被人拉着。
低头一瞧,一双小手在他的胳膊上,吴立武一扭头,看到一张清秀的小脸,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子,微抿着的红唇,吴立武的脸上一红。原来是这位姑娘拉住了他,他才没有倒下去。
“多谢,多谢姑娘。”
年轻姑娘松了手,微垂了眸子,小声地说:“没事,是我的不是,差点害你跌倒。呀,我的箱子。”
年轻姑娘看到她扔出去的箱子在地上散成了两片,惊叫一声,脸上变了色,跑了过去,着急地捡起箱子来,本来就破的了衣箱,这一摔后,就变成了散成两片的模样,成了这样,还怎么补。
吴立武和过来的店老板把席子一起重新卷好了放好,听到那个姑娘的叫声,看她心疼地捡起那两片衣箱,吴立武觉得他似乎害这个姑娘把这衣箱给弄烂了,于是,就走过去说道:“姑娘,对不住啊,要不是我,你这箱子也不会摔烂了,要不,你给我瞧瞧,我看我能不能帮你补好。”
“你会补?”年轻姑娘正沮丧的不行,听吴立武这样说,一时又惊又喜,满怀希望地看向吴立武。
吴立武被这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一时有些心慌,轻咳了两声后,才说:“先给我瞧瞧。”
年轻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忙一把就把手里的两片衣箱推到吴立武的面前,吴立武接过去,仔细地翻过来翻过去的瞧了瞧。
一抬眼,看对面的姑娘紧张地看着他,吴立武一笑,说道:“我试试,应该能补。”
那个店老板听了,就问:“小伙子,都烂成这样了,你还能补好?”
吴立武点点头,“应该可以,姑娘,得找些竹条,你看……”。
那个姑娘还未答话,店老板就抢着开了口,“我这店里有,等等,我去拿,你就在这儿补,我瞧瞧你咋补好的。”
说完,店老板立刻去后面找了一些竹条出来,吴立武接了过来,先拿了破了洞的那半片衣箱的底部,把竹条插了进去,开始编起来。
店老板和年轻姑娘看着吴立武翻飞的手指,灵活地把竹条穿过来穿过去,本来破了的洞,被他又不知怎么给续着接了两层,一会儿后就先补好了那个破洞。剩下要把衣箱连起来的活计就更容易了,吴立武不消一刻钟的时间,把一个完整的衣箱补好后交到了姑娘的手里。
“看看,行不行?”吴立武说着。
年轻姑娘接过吴立武手里的衣箱,翻来翻去,又打开来,看了半晌,激动地对吴立武不停地点着头,“行行,补好了,补好了,真的补好了。”
店老板也“噫”地一声,伸过手去,“姑娘,给我瞧瞧,这还真的就补好了。”
年轻姑娘把衣箱递给店老板,店老板翻过来翻过去,瞧了一会儿,就惊喜地对吴立武说:“小伙子,你来我这里店干活吧,这工钱好说,或是你编东西卖给我这店里也成,价钱咱们好好商量。”
吴立武一愣,继而笑了笑,“老板,不好意思啊,我怕不能到你这里干活,也不能编东西卖给你。”
店老板疑惑地问:“小伙子,价钱咱们好商量啊,你是有啥不便的吗?”
吴立武点点头,“确实不便,我不住这里,我家在南柳镇那边,离这里太远了。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
店老板失望地说道:“哎呀,真是可惜,好不容易遇上你这样的手艺。”
店老板把衣箱还给了那个姑娘,年轻姑娘接了过去,冲吴立武鞠了一躬,说道:“多谢这位大哥,你算算,要多少钱,我付给你。”
吴立武摆了摆手,对她说:“不必了,你问问老板那些竹条要多少钱,给店老板就行。”
年轻姑娘却说:“店老板的竹条钱要给,你这帮我补好的手艺工钱我也得给,不能不收的。”
店老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就几根竹条,这钱就不要了。”
吴立武冲店老板抱了下拳,便转身离开了,他还得去接如花和苹儿。
吴立武出了门,往对街走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去看,就见那个姑娘抱着个衣箱追在他后面,吴立武停下步子。
“姑娘,你还有事?”
年轻姑娘不好意思地对吴立武又是鞠了一躬,“这位大哥,真的谢谢你,你看你帮我补好了衣箱,却不收钱,这叫我怎么好意思呢,要不,你多多少少的收一些吧。”
吴立武一愣,再看这面前的姑娘,一副认真的模样,盯着他,吴立武伸手摸了摸脑袋,“姑娘,真的不必了,没费多少事,不用给钱。真的,你已谢过我了,就可以了。这天色晚了,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年轻姑娘没想到吴立武还是拒绝了,这手心里抓着的十文钱就给不出去吗?心一横,年轻姑娘放下怀里的衣箱,一把拉过吴立武的右手,把她手里的十文钱塞到吴立武的手掌里,弯腰飞速地抱起衣箱,转身拔腿就跑,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吴立武愣是没有反应过来,等那个姑娘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吴立武摊开掌手,看着手心里的十文钱,想到那个姑娘方才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地笑出了声。
“小叔。”
如花一把拉住苹儿。
“苹儿姐,别喊,你看小叔那模样,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人家姑娘消失的地方,嘻嘻,小叔怕是走桃花运呢,就叫他再看一会儿,咱们在这儿等着就好,看他什么时候想起咱们来。”
如花的话刚说完,吴立武就转过身来,向这边看了一眼,看到她们后,招了招手,就往这边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