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回到屋里。
吴立德瞧着她的脸色,一时不能确定,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杏儿,他怎么说?”
杏儿依旧保持着一张笑脸,只是那两行清泪已擦拭的干干净净,似是从未流淌过一样。
“爹,我输了。”
吴立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心情不见得会好,拧着眉,看着女儿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走过去,先是拍了拍杏儿的肩头,后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叹着气,说道:“杏儿,既然你看清了他对你无心无意,那,就听爹的话吧。金福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先和他相处着看看,爹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你没觉得金福不行,爹就给你再瞧别的人。明年你就十六了,最迟年底前得成亲,爹不想叫你和你苹儿姐一样,出嫁的那么迟。你哥老实,以后爹不在了,就靠他来帮衬你。你脾气躁,怕你和你将来的嫂子处不好,爹就先把你的事办了,你哥是男娃,他可以迟一些不要紧,为了你,爹会叫你哥娶一个本分听话不多事的媳妇的。这样,你日后来走亲戚,你哥嫂也不会对你差到哪去。爹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你后娘和两个小的,爹也不指望你会喜欢上他们,可爹会要求你两个弟弟把你当姐姐来尊重,有兄弟给你撑腰,你在婆家也好过些。”
杏儿垂眸,将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
吴立德看杏儿不说话,不知道她听进去他的话了没,想了想,又说:“以前的日子苦,你大伯和小叔,一个缺条腿下不了地,一个看不见东西。全家十来口就靠那三亩地,一大家子上有老下有小的,只爹一个壮年男人当顶梁柱。爹除了要照顾地里头,又要四处去打零工挣钱,就这样,都不能给你和你哥吃饱饭买件衣,你和你哥跟着爹也吃了不少苦,爹都清楚。自打你三叔回村后,咱家日子才好了,你哥和你也能吃的饱穿的暖,还能和你三叔他们学认字,如花又教了爹赚钱的法子,开了面馆。你两个兄弟都是在咱们日子好时出生的,没有吃过苦,自然就娇惯了些。不过,杏儿,你也能瞧的出来的,志磊、志淼他们的本性都是好的,和志森一样,长大了念了书,会更加的懂礼的。”
“你怕爹把银子都留给你这两个弟弟,所以就爱争爱算计着,爹不怪你,爹只跟你说,你和你哥的那一份,爹不会霸着,将来你们成亲,那都是你们的。爹这里挣的银子,爹会给你们四个一人一份的,不会亏了你们,也不会因为你是女娃儿,就不留给你一份。杏儿,不要以为爹不知道你心里都想的是啥,爹知道的,爹只是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毕竟是个姑娘家,爹怕说重了你那躁脾气又上来了。爹和你大哥说过这些话的,可依着你哥的那个性子,怕是私下里也没和你说过这些话。唉,行啦,爹在你屋里等你,就是最后一次看看东子那小子会是个啥态度。这咱们定的十次的赌约满了,你说话就得算话。忘了吧!好好地找个疼自己的小伙子,日后嫁了生了孩子,回过头来看,你就能想明白,其实这个东子也不算个啥。”
杏儿微微地抬了抬头,咬着嘴唇,望向吴立德,半晌后,轻启红唇说道:“爹,和你的赌约我输了,我和东子哥说了不再爱他的话。可我和如花约定的是三年,明年才到期,这一年还是叫我清闲些吧。我答应你和金福先相处着看看,但你也不要逼着我明年就嫁出去。等我和如花的约定到期了,你再给我订一门亲事。我还想再多存些银子,不管是嫁到谁家去,我的私房银子多些,终归是对自己有个保障,你说是不?”
吴立德看着杏儿一脸恳切地望着他,知道这孩子还是在算计着从面馆里多挣些钱来防身,吴立德心里是又好笑又难过,自己都明说了,该给她的一分不会少的,可她还是这么计较。
“唉,也罢,你想在铺子里再干一年也成,爹只想说,你既使现在不在铺子里帮忙,你的那份钱爹也给你单独分出来,不会缺了你的。虽说你非要和爹讨价还价的要坚持这一年和如花的约定,爹其实不想应了你,可你既然把话都跟东子说了,我也知道东子不会对你怎样,只希望你不要当着爹的面应了,背地里再想着怎么去和东子有个啥的,他不值当你那么在意,你最好如你说的,看看别的小伙子的好,知道吗?”
杏儿咬着嘴唇,缓缓地点了下头,“爹,我在东子哥面前已经没脸了,这一年,我只想再存些银子,你说的那些,我会认真想想的,一切都等明年和如花的约定到期了再说。”
“成,爹就再纵容你一次,不早了,你洗洗就睡吧,明天记得见了刘大娘和金福了,不要再躲着或是拉着个脸,对他们笑一笑。要知道,任谁见了姑娘家总拉着个脸,就算是长的像个天仙,人家也不会求着娶回家去的。”
说完,吴立德转身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问杏儿:“你哥今天从镇子上回来,有没有说他是干啥去了?”
杏儿摇摇头,“没。”
吴立德想了下,一摆手,“算啦,你睡吧,我去瞧瞧他去。”
杏儿跟着吴立德到了门口,吴立德出去了,杏儿这才把门关好了,背过身来,靠在门上,全身的力气如抽丝一样,瞬间就化为乌有,滑坐在门边上,双手抱在膝上,将头埋下去。
原来,对他说出不再爱他,是可以这么容易的,尽管心痛的无以复加,可还是说出口了。难怪人都说“口不对心”,是啊,心里想的,又岂是嘴上说说就能一致了的。
一个两个的都来逼自己,就那么见不得她和东子哥好,呵呵,真可笑啊,这些还都是自己的亲人。杏儿笑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还有他,明明可以应承下来,可以娶自己的,可他就是不答应。这两年,她已经绝望了,多少次幻想着他只是迫于爷爷他们的压力,幻想着他会反抗,会和她一样回到原来两个人的美好时光。
无奈,终归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的,一厢情愿。也许,自己就像看到的香草对刘镇堂一样,自己就是第二个香草,已经那么的把心掏出来给他了,可还是没换来他的一点点怜惜。
香草说的对啊,男人都是这世上最黑心的。女人何苦要作贱自己,看人家香草,嫁了个自己不爱的,还不是过的好的很,隔三岔五的就来镇子上闲逛,想吃啥就吃啥,在面馆里和自己说长道短的,她那个男人只能在一边上笑着陪着,一点都不敢催他这媳妇一句要走的话。
杏儿的脑袋很乱,想了很多很多,闭上眼,眼前会浮现出东子的样子,也会浮现出她偷偷去看的表兄妹成亲的人家的样子,浮现出那些个表兄妹的孩子呆呆地坐在那儿傻笑着流口水的样子。
次日。
一早伍立文和志勤就从吴家接了东子和宁博文,在村口又拉上等在那儿的刘镇堂,一起回了县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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