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杯茶,又低声下气地对她说了二十五遍的对不起。”
说完,她站起来,在余下三人或错愕,或惭愧,或窘迫的目光中,走出餐厅。她饱了。这肯定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早餐。一口五味杂陈的吐司,加上左卉璇的伪善,霍景行的无理,还有霍景止的无知,给她炖出了一桌名为“好心没好报”的宴席。
她回房,随便收拾了一下屋子,来到霍家这么久,虽然景止早前提醒过她,有人会定时上来帮她打扫,但申诺还是习惯凡事自己动手。她刚把昨天换下的贴身衣物,洗净拧干,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申诺拿起来,看到屏幕上方霍景行的头像,顿时十二万分的不想接起来。
同一屋檐下,还需用电话勾通,可见这人心的距离有多么的遥远。当手机再接再厉的第二次响起,申诺按下接通键,贴在耳边,没有说话。
“申老师,现在有空吗?”霍景行的声音客套得几乎陌生。
“到时间,我该上楼给景止上课了。”申诺也公事公办。
“迟到一两分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霍景行带着商量的口吻,可在她申诺耳朵里,这就如同是命令,“你是雇主,你说了算。”
“有件事儿,想请你帮个忙。能来我房间里一下吗?”霍景行又故伎重演。
“好哇。”申诺答应得更爽快,也不问他什么事,挂断电话,顾自去储物间,熟练的翻出一根又细又长的东西。
霍景行的房门虚掩,显示出了房间主人开放欢迎的姿态。但申诺还是出于礼貌,敲了敲门。
“请进。”他坐在窗前的一张躺椅上,受伤的腿搁在一只软糖矮凳上,看到申诺走进来,他把视线从手捧的《定瓷艺术》上转了过来。
申诺一语不发,只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什么?”霍景行瞠目结舌。
“痒痒挠儿呀,又叫勿求人,老头乐。不管你浑身上下哪个地方痒,它都能帮你快速有效的解决问题。”申诺似笑非笑,唇角的轻蔑犹如在问他:你叫我来,不就是身上又有哪块儿皮痒了吗?
霍景行心知她误会了,可也懒得解释。抓住痒痒挠儿的另一头,戏谑地一扬嘴角,“那我今天哪儿都不痒,就心痒。这东西也能帮挠吗?”
能!申诺就想抓起痒痒挠儿,在他不正经的脸上狠狠地挠上几下。她松了手,返身要走,霍景行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申老师,以后别再这么冒冒失失,让人牵挂。如果你昨天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景止不会原谅他自己。我也……同样不会。”
牵挂——申诺心弦一动。这个词对于申诺过去十几年的人生太过陌生。她想起小学时,因为弄丢了午餐费,躲在学校里不敢回家。父亲和继母都没有来找她,更遑论有人会牵挂她。她就那么一个人在深黑的教室里,怀抱恐惧,渡过了漫漫长夜……
因为牵挂,所以在乎,所以揪心,所以着急,尔后,才会为之愤怒吗?申诺心里郁结的怨气和戾气,因为这暖暖的两个字,一时间烟消云散。
她甩开霍景行的手,走到书桌前,轻轻一踮脚尖,坐在桌上,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霍景行说:“我知道我昨天有点冒进,可如果我不这样,永远也不会了解景止打人的真相。还有啊,霍先生,你不觉得很多事情,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吗?”
霍景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仿佛在问“那用什么?”
“这里呀!”申诺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她真的不想好为人师,她把那位赵老师因为左卉璇的趾高气扬,咽不下气,所以才不依不饶的事儿,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做人要将心比心的。你不懂,你的那位左律师也不懂。呵,论目中无人,你们俩倒挺般配的。”
霍景行收下她的讥讽,“早知道,我就不该帮景止请什么律师,直接请你就好了。”
“那是。”申诺飘飘然,把他的恭维照单全收了。她注意到,霍景行小腿上那块已经密密麻麻留满名字的石膏,今天好像没有增加新的签名,心情顿时又朝康庄大道上奔了几分。
“你在看什么?”霍景行问。
“没……没什么。”申诺收回目光,又说,“还有,景止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