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莫寒月点头,带着几人一同出去,在檐下一立。
众丫鬟一见,忙齐齐跪倒施下礼去,说道,“奴婢见过小姐!”
莫寒月见这礼施的齐整,再不像原来那样乱哄哄的,不禁轻轻点头。
自然是丹霞教导有方!
夏儿端张椅子出来,在她身后放下,说道,“小姐累这半日,坐着说罢!”
莫寒月点头,端端正正坐下。目光向院子一扫,说道,“这些日子,你们跟着丹霞学规矩,看起来倒有些模样!都免礼罢!”
众丫鬟听她赞赏,又是语气和缓,心里都是微微一松,却不敢大意,齐声道,“奴婢谢小姐!”俯首行礼,慢慢抬身站起。
莫寒月淡淡一笑,说道,“这寻常的礼节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旁的学的如何?”
什么旁的?
众丫鬟不禁对视。
莫寒月扬眉,说道,“我问你们,这府里,有几位主子?”
众丫鬟迟疑不答,隔了一会儿,小桃儿试探着答道,“老爷、夫人,十位小姐并七位公子,该是有十九位,若算上宫里的二位娘娘,有二十一位主子。”
她这数儿算的倒好!
莫寒月好笑,挑眉瞧着她,含笑问道,“那……你们又有几位主子?”
这么多天以来,这句话丹霞倒是不止一次说话,众丫鬟忙道,“奴婢们只有小姐一位主子!”
莫寒月点头,说道,“答的好!”
众丫鬟大喜,忙道,“小姐过奖!”
哪知道笑容刚展,话音未落,就听莫寒月声音骤冷,喝道,“那么背叛主子,该当何罪?”
这一声喝的突然,众丫鬟心里打一个突,顿时噤声,却无人胆敢回答。
莫寒月目光刀子一样在众人脸上刮过,最后停在金丽儿身上,淡淡唤道,“丽儿,你说!”
金丽儿心头一跳,只得站出一步,硬着头皮答道,“奴才叛主,该……该当……该当乱棒打死……”
莫寒月点头,说道,“答的好!”霍然站起,向她一指,喝道,“来人,给我将她乱棒打死!”
金丽儿大惊失色,“噗嗵”一声跪倒,尖声叫道,“小姐,奴婢何罪,为……为何要惩戒奴婢?奴婢不服!”
“何罪?”莫寒月冷笑,说道,“我问你,那天蒋婆子、葛婆子查贼,是谁将蒋婆子放进院子里来?”
金丽儿听她一问,顿时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不是奴婢……”
丹枫那夜亲眼见她开门,见她狡赖,不禁心头大怒,上前一步,指着她道,“那夜就是你守着后门,不是你还能是谁?”
金丽儿连连摇头,脸色早已惨白如纸,说道,“奴婢不知道,是……是奴婢太过困倦,睡了过去,等……等到被吵醒,蒋妈妈已经……已经闯进院子。想来……想来是门……门闩没有落好……”
“睡了过去?门闩没有落好?”莫寒月气笑,冷冷道,“该你当值,你却睡着,门闩也没有落好,难不成还是旁人的错?”
金丽儿被她一句“打死”早吓的魂飞天外,听她不再说她故意开门放人,忙连连磕头,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可是……可是奴婢真的没有……没有……”
丹枫咬牙,指她喝道,“我分明见你……”
“玩忽值守,该当何罪!”她话还没有出口,莫寒月已断声低喝。
丹枫一怔,这才想起,莫寒月还在禁足中,那夜是她偷偷出府,若自己说出去,莫寒月可是抗旨不遵之罪,顿时住口。
金丽儿吓的身子打颤,抖了半天,才颤声道,“玩忽值守,依……依罪责轻重,由……由主子责罚……”
莫寒月点头,说道,“平日也倒罢了,你偏在那夜如此不小心,将人放进院子里来,我竟被些奴才欺上头来。死罪饶你,活罪岂能轻饶?”
金丽儿一听能够不死,不禁大喜过望,连声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小姐责罚!”
心里暗暗咬牙。只要留下性命,改日这顿责罚,自然要讨回来!
莫寒月轻轻点头,向小康道,“重责三十大板,吊树上三日,然后给三小姐送去!”
“什么?”金丽儿大惊失色,尖声道,“小姐……小姐饶命……”
三十大板,还吊树上三日,岂不是要了她的性命?
可是莫寒月一令既出,旁人也倒罢了,小康早已上前一步,将她一脚踹翻,拉绳子就捆。
丹枫、丹霞最恨这等叛主的奴才,齐齐一撸袖子,说道,“我来动刑!”一人一条儿臂粗的棒子拎出来,拖着金丽儿向院子当间儿来。
金丽儿吓的尖声大喊,又有谁会理她?丹枫一棍子下去,顿时尖声惨叫,哭爹喊娘的求饶。
两个身有武功的丫鬟行刑,可比寻常壮实的婆子还要厉害,莫寒月对金丽儿的喊声充耳不闻,只是淡淡说道,“留她一条性命!”款款起身,向屋子里去,迈出两步又回头,向众丫鬟一望,说道,“瞧过行刑,就散罢!”
这是杀鸡儆猴啊!
众丫鬟都吓的噤声,连辞礼都忘了。
丹枫、丹霞二人领会莫寒月的意思,为了震慑众丫鬟,也不命人堵嘴,由着金丽儿一声儿接一声儿的惨叫。
夏儿跟着莫寒月进来,一边替她卸去钗环,一边轻声道,“小姐,我们惩戒她倒也罢了,横竖是这院子里的事儿,可是送去三小姐那里……”想着三小姐卫盈秀身后,还有一个大公子卫展言,不由心里打鼓。
莫寒月冷笑一声,说道,“你就没有听到,今儿在夫人跟前挑事的是谁?”
夏儿点头,说道,“奴婢自然听到,可是……可是……”眉头微皱,实在想不出,三小姐为什么要和自己家小姐过不去。
莫寒月轻轻一叹,说道,“二小姐进宫,夫人身边儿就再没有儿女。虽说有一个大公子自幼养在名下,却又岂能和女儿相比?”
夏儿一听,忙插口道,“如今不是有小姐吗?”
莫寒月一笑,点头道,“不错,正因相爷将我记在夫人名下,才碍了旁人的眼,如不将我打压除去,她们又如何在夫人面前得宠?”
夏儿皱眉,说道,“奴婢虽说一向不到处走动,可是也听说,这三小姐素来是清淡的性子,并不与旁人争什么。”
清淡的性子?
莫寒月冷笑。卫盈秀哪里是清淡,以前是因为二小姐卫盈毓在府,她不得不伏小收敛。
等到卫盈毓进宫,她又自恃她是卫敬言的亲妹子,高出众姐妹一等,不屑争执罢了。
如今眼看着自己成为嫡庶女之后,出入世家府门,又与名门千金交厚,暗地里眼热,就想将她除去,取而代之。
夏儿听她讲完,愣怔片刻,轻轻摇头,说道,“这三小姐也算是极阴沉的心思!只是那几府的几位小姐和小姐交厚,纵然小姐被她如何,难不成就能将她当成小姐?这又是哪来的道理?”
莫寒月听她一番话,不禁笑起。
连夏儿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偏偏那几位小姐想不明白。或者,也只因那姐妹几人利害相关,才被利益蒙蔽,而夏儿是处在极低的位置,这嫡庶之争与她不相干,她反而能看的清楚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见丹枫开门进来。莫寒月挑眉,问道,“行刑完了?”侧耳听一听,院子里已无动静。
丹枫笑道,“那金丽儿倒禁打的很,我们使了三分的力气,三十大板下去,她还有力气又哭又喊,没法子,怕她搅了小姐歇息,只好将嘴堵上,挂树上了!”
莫寒月好笑点头,说道,“瞧着是我不给你们饭吃,只舍得下三分气力。”
丹枫“嗤”的一笑,说道,“若使七分,怕不到三十棍,就要了她的性命!”见天色不早,劝道,“小姐,奴婢已命人传水,早些歇息罢!”
莫寒月不到四更就要起身练武,她是将时辰算在里边的。
莫寒月见她用心,点头答应。
一夜无话,四更时分,莫寒月如常起身,穿戴齐整向外而来。
院子里,守夜的丫鬟已倚着门睡去,在丹枫的特意调整下,都离西侧院远远儿的。
莫寒月抬头,就见院墙一侧的树上,金丽儿被五花大绑,晃晃悠悠的挂在树上,也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没有一点儿声息。
莫寒月也不多看,沿着廊下的暗影,静静穿过回廊,仍由西侧院小门出去,向林子里来。
如常吐纳呼吸,活动手脚。使一通拳脚之后,身体已经微微发热。莫寒月折下一支树枝当剑使,平刺斜削,展开一套剑法。
重生以来,受这副身体限制,不管是拳脚还是剑法,都受了限制。
而经过这大半年的训练,身体渐入佳境,加上谢沁的事,让她心里憋着一股闷气,这一使开,竟然如行云流水一般,挥洒自如。
一套剑法使罢,莫寒月吸气收势,只觉得痛快淋漓,竟然是久违的感觉。
正想着趁势再使一套,却听悠悠掌声响起,一条单薄的身影慢慢从林子深出踱出,赞道,“想不到十一小姐还有如此剑法,不知师承何人啊?”正是那夜闯入她闺房的峻小王爷宇文峻。
莫寒月一见,倒是纤眉倒立,低声叱道,“小人!”手中树枝一拎,仍当剑使,向他咽喉疾刺。
虽然并不是三尺青峰,可是这剑势却极为凌利,宇文峻暗吃一惊,身形骤然向后疾退,喊道,“喂喂,你做什么?”
莫寒月不理,手上树枝却如影随形,不离他喉咙三寸,竟然像是立意要将他喉咙洞穿,毙于当地。
宇文峻见她神情冷肃,周身杀气凌厉,倒也不敢大意,一手骤出,一把抓住她手中树枝,说道,“你先停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莫寒月身形顿凝,冷笑道,“与你这等食言而肥的无耻之徒,还有什么可说?”
“食言而肥?”峻小王爷眨眼,这才明白她所指何事,不由轻叹一声,说道,“你问都不问,提剑就杀,若我果然死了,岂不是冤枉?”
见她还没有撒手的意思,只得道,“昨日我们去晚一步,正赶上前边那几人全部毙命。”
他去了?
莫寒月微微一怔,手中的树枝就有些放松,问道,“既然去了,为何不动手?”
如果他们趁乱出手,虽然救不了那几人人,或者可以劫走谢沁。
宇文峻趁势将她手中树枝取去,说道,“我自然去了,只是没想到,接谢大小姐进宫的宫人中,竟然伏有两位高手,我们纵然出手,最多不过伤几条人命,却难以劫走谢大小姐!”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谢姐姐进宫?”莫寒月咬牙低问。
宇文峻轻轻摇头,说道,“在本王之前,你除了罗越,再想不出旁人,而那时竟然有人出手,罗越又是前一夜赶回盛京,动手的,自然是他的人!”
“那又怎样?”莫寒月将脸一沉,冷声低问,身侧的双手,却忍不住紧握成拳。
现在,知道罗越出手的,除了罗雨槐等几个同谋,怕也只有他了。如果……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将他除去,埋尸在这林子里,又有谁能知道?
峻小王爷哪知道她毒意暗生,轻叹一口气,慢慢上前,站在她的面前,轻声道,“谢、罗两府的小姐都与你交厚,你用尽心思要助谢沁,又岂会看着靖国公府因此事获罪?当时我要劫走谢大小姐殊无把握,可是从刑部几个废物手里抢几具尸体,却轻而易举,此事若是让你选,你会如何?”
从皇宫到刑部,中间隔着几条街,不近,可也不远。如果,他先依计动手去劫谢沁,不管成败,必然也要花不少的时候。
而那时刑部的人已经赶来,等他们将尸体送入刑部殓房,再想抢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这片刻间,莫寒月衡量利害,终于轻轻点头,说道,“自然是靖国公府满门为重!”心里暗暗叹气。
当时,如果是自己在场,那样的情形之下,恐怕也只能放弃谢沁。
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当初还埋下他这一路伏兵,要不然,罗越失手,刺客尸体落入刑部之手,如果牵扯出靖国公府,又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
抬起头,借着天光,默默向眼前少年注视。
现在,是事发之后,自己冷静思考,得出这样的决断不难。而他,在那一片纷乱中,当机立断,取舍之间,竟然没有一点犹豫,不能不令她佩服。
峻小王爷见她默然不语,周身那凌利的杀气也渐渐退去,不由轻轻松一口气,嘻嘻一笑,一手抚胸,另一手径直勾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可吓死本王了!”惫赖本色,暴露无遗。
莫寒月抿唇,皱眉道,“原来是臣女错怪王爷,王爷既然已经说清楚,那就请回罢!”伸手在他肩头一推,要想摆脱他的抱揽。
“咦?”宇文峻低叫一声,说道,“十一小姐,你这可是过河拆桥啊?说好的香吻呢?”一边说,一边不知死活的将脸凑到她唇边。
莫寒月身子后撤避开,皱眉道,“说好是相救谢姐姐事成,如今她人已进宫,王爷为何还来索要报酬?”
“你……”峻小王爷张口结舌,瞪着她半天,才道,“你方才也说,靖国公府满门,自然重过谢丫头,这会儿怎么又不认?”
莫寒月眨眼,点头道,“不错,靖国公府满门,自然重过谢姐姐,可是臣女所托,是谢姐姐的事,王爷与靖国公府交厚,要出手相救,与臣女何干?”
说完伸手在他腋下一抓,趁他闪避,身子一矮,脱身出来,退后几步施礼,说道,“相府后宅,虽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王爷也不宜成日来逛,还是请回罢!”
宇文峻怀抱一空,不禁有些悻悻,咬牙道,“丫头,你当本王是好戏弄的吗?”
莫寒月扬眉,反问道,“王爷,难不成方才臣女说错?”
没错……
就因为她没错,峻小王爷才觉得郁闷。
为什么一遇到这个丫头,他就会绊手绊脚,占不了一次上峰?
莫寒月见他一脸无奈,像一只没有偷到腥的猫,不禁好笑,说道,“王爷若果然有心相助,十一另有事情相托!”
峻小王爷眸子一亮,说道,“你说!”
莫寒月道,“谢姐姐进宫,旁人再照应不到,王爷出入宫廷方便,还请王爷多多留意!”
这是放心不下谢沁!
宇文峻轻轻点头,慢慢又向她走近几步,浅笑道,“那,十一小姐拿什么谢我?”
还想讨便宜!
莫寒月皱眉,说道,“等王爷当真助得了谢姐姐再说罢!”再不理他,转身出林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峻小王爷的唇角,挑出一抹笑意,淡淡道,“真是个有趣的丫头,只是不知道,你几时待我,能像待他们一样!”
想着自第一次相见,一路到今天,这丫头所有怪异的举动,不禁俊眸微眯,露出一抹迷惑。
她……究竟是什么人?
而当初对季子谦,如今对谢沁不遗余力的相助,又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觉得这个丫头举止怪异,越是想离她近一些,看她清一些,到了此时,更是觉得,今生能得这个丫头真心以待,必是今生的幸事!
莫寒月从峻小王爷口中得知昨天整件事情的实情,心里最后一缕疑虑也除去。
用过早膳之后,向丹枫说道,“一会儿你再去趟靖国公府,请罗五小姐有空来府里坐坐!”
丹枫知道是昨日的事,点头应命,服侍她收拾妥当,才出门而去。
靖国公府离卫相府不近,莫寒月本想着纵快,也要两个时辰才回,哪知道刚刚一柱香的功夫,就听夏儿说道,“咦,丹枫姐姐怎么回来了?”
莫寒月抬头,隔着窗子,果然见丹枫已穿过院子向这里奔来。
莫寒月见她进来,忙坐直身子,问道,“出了何事,你怎么回来了?”
丹枫笑道,“可巧了,奴婢刚出府门,就见罗五小姐的马车向这里来,便赶回来给小姐报讯!”
莫寒月一听大喜,忙起身道,“给我换身儿衣裳,去迎迎罗姐姐!”
夏儿忙道,“小姐,你还在禁足!”
莫寒月的禁足,一个是皇帝命她禁在府里,一个是卫东亭命她禁在院子里。
莫寒月眨眼,含笑道,“我只到园子里迎迎,又不出府!”说着话,径直去选衣裳。
夏儿瞠目,真不知道是她忘了卫东亭的禁足,还是压根没有当回事,不由暗暗吐舌。但想着这些日子虽有些事发生,自己家小姐总吃不了亏,倒也并不担心,依命服侍她更衣。
罗雨槐进府,要先在前门投帖,帖子送去侯氏那里,侯氏再命人迎进,寒喧客套过之后,才会来她这里。
莫寒月不急不慌,收拾齐整,才带着夏儿出门。她并不想多见侯氏,只想早一些见到罗雨槐,故而也不急行,只是慢慢向前院方向逛去,等候罗雨槐进园子。
哪知道还没有见到罗雨槐,就见另一条岔路上卫盈秀带着个丫鬟走来。
见到她,卫盈秀先是脸色微变,跟着又挤出一抹笑意,说道,“哟,十一妹妹,今日怎么又到园子里来了,难不成又是奉旨?”
想着昨日挑唆不成,反而被侯氏好一顿数落,不禁心底暗暗咬牙。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三姐姐说笑,若是奉旨,妹妹又岂能如此悠闲?”并不想多理,越过她径直往前去。
卫盈秀挑眉,扬声道,“十一妹妹,若我记得不错,你还在禁足,若是被爹爹、母亲瞧见,岂不是又一顿责备,可莫要说姐姐没有提醒!”
莫寒月脚步略停,回头瞧着她,淡笑一声,说道,“多谢三姐姐,只是如此天气,罗五小姐进府,总不能和妹妹一道儿禁在院子里罢!”
卫盈秀听到“罗五小姐”四字,不由眉心一跳,紧问道,“怎么罗五小姐来了?我竟不知道!”
夏儿见她讥讽莫寒月,心里早已不忿,听到这里,忍不住低笑出声,说道,“三小姐,罗五小姐前来,是来寻我们十一小姐叙话,三小姐自然不会知道!”
想着昨天的事,心中对她不满,语气里不禁带出些不屑。
卫盈秀心里本来就嫉恼莫寒月,闻言将脸一沉,咬牙道,“我与你家小姐说话,你一个贱婢插什么嘴?”
心里暗恨。为何这个傻子能结交几大名门世家的小姐,自己来往的,却只是一些寻常府宅的小姐,或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庶女?
却不去想,连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庶女!
终究是主仆有别,夏儿被她一喝,也不敢再说,浅施一礼,说道,“是奴婢造次,三小姐莫怪!”
卫盈秀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此时夏儿惹上头来,正好借机发作,指着她喝道,“小小一个奴婢,倒笑话起主子来了,这是哪里的规矩,今日你家小姐不教你,就由我替你家小姐管束!”说着向自己身后的丫鬟喝道,“二丫,给我掌嘴!”
那丫鬟原也是仗着自己家小姐是大公子的亲妹子,一向横行惯了的,闻言上前一步,就将夏儿拦住,喝道,“停步,还不跪下?”
夏儿吓的小脸惨白,隔过她望着莫寒月,急声唤道,“小姐……”
卫盈秀冷笑,说道,“怎么,这会儿想请你们小姐替你做主?可不想想,就是你家小姐,也得唤我一声儿姐姐,长幼有序,她能如何?”
莫寒月前头听见,停步转身,淡淡的道,“三姐姐好大的威风,只是妹妹既在这里,怕还轮不到姐姐替妹妹管束奴才!”
卫盈秀料不到这傻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微觉意外,嗤笑一声,扬眉道,“我今日就是要教训这贱婢,你能如何?”向自己丫鬟喝道,“二丫,还不给我打!”
二丫见夏儿不跪,早已心中恼怒,听主子一声令下,不容分说,挥手就向夏儿脸上抽去。
夏儿早吓的呆住,忘记躲闪,眼看一掌就要打到脸上,只听嗖的一声,一件黑黝黝的东西飞来,砸中二丫手腕,二丫“啊”的一声痛呼,一掌挥到中途,打不下去,捧着手腕疼的连连跳脚。
卫盈秀一怔,垂头见地上落着一只小小的绣花鞋,不禁诧异,说道,“哪里来的鞋子?”抬头向莫寒月望去,却见她单脚而立,一只小脚缩回裙子里瞧不见,另一只露出一个鞋尖,正和地上的一样。
莫寒月一脚踢飞鞋子,不愿脚上沾到泥土,单足立着,皱眉道,“夏儿,还不将我鞋子拿来!”
那神情语气,不像是她刚刚拿鞋子打了人,倒像是沉睡方起,唤丫鬟服侍。心里暗暗惋惜。如果,依自己前世的功力,这一脚全力踢出,那丫鬟的腕骨非折不可,可是如今却只是觉得疼痛。
夏儿这才回神,忍不住好笑,连声脆应,俯身去捡鞋子。
卫盈秀明白过来,不禁大怒,冲上一步,飞脚将莫寒月的鞋子踢出老远,回身向她一指,咬牙道,“十一,你竟敢动手?”
莫寒月眨眼,一脸无辜,说道,“三姐姐说什么,十一并没有动手!”
卫盈秀怒道,“那分明是你的鞋子!”
莫寒月点头,说道,“是啊,十一只是动脚,并没有动手!”
“噗!”夏儿忍不住低笑出声,见卫盈秀怒目瞪来,生怕她再发作到自个儿身上,忙跑去捡鞋子。
卫盈秀咬牙,向莫寒月怒视,真不知道,这丫头这话,是说的傻话,还是存心戏弄。
一步一步向莫寒月走去,冷冷道,“不管是动手也好,动脚也罢,你打了我的丫鬟,总要有个交待!”
莫寒月脸上浅笑不改,淡淡道,“她要打十一的丫鬟,十一为何不能打她!”
“你……”卫盈秀咬牙,说道,“她是我的丫鬟!”舌尖咬重一个“我”字。
她卫盈秀,自幼因为卫敬言的关系,在这里府还没有人敢欺上头来。
莫寒月扬眉,说道,“那又如何?”神情中带上一抹不屑。
卫盈秀大怒。暗想这个丫头从前畏畏缩缩,就是打了她哭都不敢哭,现在只因为攀上那几大世家的小姐,竟然敢如此和她说话!
气怒之下,大声道,“我身为主子,丫鬟挨打,自然要替她讨回公道!”话落出手,一掌向莫寒月脸上挥去。
那边夏儿刚刚捡到鞋子,一眼瞧见,忍不住尖声叫道,“小姐小心!”见她呆立不动,忙拔步向这里冲来。
只是她离的还远,哪里赶来得替她遮挡,眼看一掌就要挥到她的脸上,却见她裙摆无风自扬,裙里腿无声无息踢出,正中卫盈秀小腹。
没有穿鞋子的小脚,踹上柔软的肚子,竟然没有一点声息。只听卫盈秀“啊”的一声痛呼,连退出五六步,捂着自己肚子躬下身去,一张俏脸顿时惨白,额角顿时冷汗渗出。
莫寒月这一脚不快,却也不慢,夏儿因奔去捡鞋子,离开小路,从她的角度恰好瞧见,不禁一呆。
实不知,自己家小姐几时学到这踢人的功夫?
而二丫立在卫盈秀身后,却没有瞧见莫寒月的动作,听到自己小姐突然痛呼,大吃一惊,忙冲前扶住,说道,“小姐,你……你怎么了?”
卫盈秀痛的直不起腰来,伸手指着莫寒月,咬牙道,“你……你……”
莫寒月“啊哟”一声,说道,“三姐姐是肚子痛吗?怎么来了小日子还到处乱跑?二丫,还不快扶你家小姐回去!”
一句跟着一句,竟然不容卫盈秀说出话来。
二丫见卫盈秀那姿势,将信将疑,说道,“三小姐的小日子还有几天,怎么这会儿就来了?”
卫盈秀听她接这等话,不由满面飞红,狠狠咬牙,才缓过一口气来,指着莫寒月道,“十一,你……你敢踢我……”
二丫大惊,嚷道,“十一小姐,你……你敢踢我家小姐?”放开卫盈秀,冲上去要拽莫寒月手臂。
莫寒月低哼一声,仍然一腿单立不动,另一腿腿出连环,向那丫鬟连出三脚。
二丫刚刚奔到跟前,就觉眼前一花,跟着下腭受到重重一击,头不自觉的后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脸侧又一脚踢来,将她整个身子踢的侧过,紧接着,又是重重一脚踹在胸口,身不由已向后直跌,正正撞上刚刚缓过劲来的卫盈秀身上,主仆二人滚成一团。
卫盈秀跌的灰头土脸,抬手指着她,喝道,“反了!反了!十一,你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手动脚!”
莫寒月一脸诧异,说道,“三姐姐说什么?十一不明白!十一几时动手动脚?”
“你……你……”卫盈秀怒极,大声道,“方才,分明是你踢我肚子,又踢了二丫,这会儿又不承认!”
莫寒月微笑,摇头道,“想来是三姐姐看差,十一一条腿站着,怎么踢人?”
是啊,寻常人一条腿站都站不稳,又怎么踢人?
卫盈秀被她问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夏儿已经赶到,忙俯身替莫寒月将鞋子穿上,忍笑道,“小姐,你走路慢些儿,怎么能将鞋子也走丢!”
敢情这鞋子是走丢的,不是用来砸人的?
卫盈秀怒极,翻身爬起,还要上前理论,就听前院方向有人笑道,“啊哟,古人有倒履相迎,我们十一小姐丢履相迎,罗五可不敢当!”
卫盈秀抬头,见罗雨槐正跟着引路的小丫鬟向这里走来,不由暗暗咬牙,挤出一脸笑意,唤道,“罗五小姐!”福身见礼。
心里虽然气恨,却也知此时无法再闹。
莫寒月见到罗雨槐,早已快步迎上,笑着施礼,说道,“十一听说罗姐姐进府,心里欢喜,走的快一些罢了!”
罗雨槐笑着回礼,说道,“难为妹妹惦记!”转身又向卫盈秀回礼,含笑道,“卫三小姐也在这里!”不等她应,握着莫寒月的手向园子里去,一边道,“我怎么听说你昨儿进宫了?谢姐姐可好?”
莫寒月笑道,“如今可不能再唤姐姐,她已蒙圣恩封为贵人,赐居云翔殿呢!”语气轻快,似乎在为谢沁欢喜,摆手命引路的小丫鬟停步,自个儿伴着罗雨槐转身慢行。
罗雨槐听着,却心中一黯,脸上却不动声色,轻嗔道,“有这机会进宫,她却只唤妹妹一个,可见我们这些年白认识她了!”
心里暗叹,谢沁心高气傲,想不到,如今委屈进宫,只封一个区区贵人。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过卫盈秀径直向园子深处去,竟然将卫盈秀晾在一边儿。
卫盈秀僵立,眼瞧着二人远去,有心想要跟上,趁机结交罗雨槐,可是偏偏又刚和莫寒月冲突,不由心中暗悔,回头向引路丫鬟一望,说道,“罗五小姐进府,怎么没有人通禀?你径直带她进来?”
往常通禀的,都是正房那边的小丫鬟,若是进了园子,各处院子都会得信儿。
方才虽然听到莫寒月说罗雨槐进府,可是总想着是这傻子给自己造势,如果早听人通禀,万万先忍那丫头一回。
丫鬟忙躬身道,“回三小姐,原是要命人通禀,恰好十一小姐的丫鬟出府瞧见,说要自个儿回去报讯,前头就没有派人!”
原来如此!
卫盈秀咬唇,心里暗恨。
分明是个良机,却偏偏就这样错过!
可是想到刚才受那傻子一脚,不由心中气恨难平,跺一跺脚,转身向园外去。
二丫忙跟上,说道,“小姐,若当真是小日子来了,还是回去歇着的好!”
卫盈秀见她蠢笨,咬牙道,“浑说什么,那个丫头是傻子,难不成你也是傻子?”
气呼呼出园,向二姨娘的住处去。
莫寒月与罗雨槐二人说说笑笑,携手而行,直到走出老远,罗雨槐才轻声道,“妹妹,我大哥说,昨天他安排不足,竟然失手,十分对不住谢姐姐!只是他进宫不便,不能向谢姐姐当面道歉,只好先托我和你说一声,说他惭愧的很!”
其实这次失手,主要原因还是宫人中伏有高手。只是罗越不愿以此为借口,全部揽到自个儿身上。
莫寒月心低暗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昨天的事,我也不曾料到,又如何怪得了大公子?”转头向四周望去一圈,见附近并没有人,才轻声道,“好教姐姐放心,昨日大公子动手的手下,尸首已被人从刑部手里劫出,断去追查的线索,大公子只要将后事处置妥当就好!”
暗想,平日这几府的公子和宇文峻虽然熟捻,可是每逢正事,并不请他一起商议,想来其中另有道理。而宇文峻既然有这样的手段,恐怕也不会像传闻中一样,微一沉吟,隐下他的名字不说。
罗雨槐大喜,点头道,“我们昨日也得到消息,只是不知是否确切,妹妹可知道实情?”
莫寒月点头,轻声道,“姐姐放心,妹妹是在宫里亲耳听到,断断错不了!”
罗雨槐咬唇,侧头向她注视片刻,轻声问道,“十一妹妹,那些人,可是妹妹安排?不知那几人尸体去了何处?”
莫寒月苦笑,说道,“姐姐也太过瞧得起十一,十一又哪里有那样的手段?”转身认真瞧着她,轻声道,“姐姐,妹妹虽知是何人下手,可是他自个儿不说,妹妹也断断不能泄露,至于尸体,相信他会妥为处置!”
罗雨槐明白,昨日的事,从头到尾,任何一个参预之人,一但被人指出,所定的罪名不是欺君,就是谋逆。相助之人不愿表露名姓,也不过是为求自保,当下也不再多问。
此事说过,罗雨槐也算将此行的目的达到,见相府的园子修建的美仑美奂,不由啧啧赞叹,说道,“盛京城中,各大名门世家,总有百年的根基,说起来,极少有强得过相府的!”
全都是民脂民膏!
莫寒月眸光骤寒,却只是轻轻点头,说道,“说来,妹妹进过的府门,以静安王府占地最广,气势恢弘,一瞧就是将门世家。”
罗雨槐点头,说道,“各府各宅虽然都自个儿修建,但是占地大小却有定制。小静安王封王,虽然赐下府第,却与静安王府联成一府,自然要大一些!”
这些日子以来,二人虽时常见面,却因为谢沁的事,对旁的事没有兴致。此时谢沁虽然终究还是进宫,可是再无法子可想,也将此事抛下,倒是轻快许多,一边品评各府的府邸,一边向园子深处逛去。
那里卫盈秀进了二姨娘的院子,见门口立着个小厮,不由微微挑眉,问道,“是大公子在?”
小厮忙行礼,说道,“回三小姐,大公子刚来,瞧一瞧就走!”
卫敬言虽然是二姨娘所出,可是他自幼被养在侯氏名下,等闲并不常来二姨娘处。
卫盈秀闻言,心头微微一动,点头道,“正好,我也有几日不见大哥!”示意门前的小丫鬟回禀进去,挑帘而入,先向二姨娘唤了声“娘”,就气呼呼的往榻沿一坐,向卫敬言道,“大哥如今顶着府里的门户,却怎么连亲妹子也不提携?”
平日她在众人面前一副无争的清贵模样,这样的话背地里可不是第一次说。
卫敬言轻叹一声,说道,“皇后进宫这还不到一年,如今母亲名下又放着十一,你要我如何提携?”
卫盈秀咬唇,低声道,“二姐姐进宫之后,这姐妹中,自然以我为长,纵然不成为嫡庶女,也总有我出头的时候,哪知道竟被那个傻子压一头。”
二姨娘见她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奇道,“你从哪里弄这满身的土,也不换衣裳就跑来这里,岂不是让下人笑话?”
卫盈秀冷笑,说道,“笑话?如今女儿被一个傻子欺上头来,还说什么笑话?”
二姨娘听她两次提到莫寒月,不禁皱眉,说道,“那傻子又做了什么,将你气成这个样子?”
虽然说那个傻子自小就呆呆傻傻,任人欺负,可是最近大半年,性情竟然有所不同,几个月前,三姨娘和四小姐先后受伤,已不能不让人对她提防。
卫盈秀闻问,趁机将方才的事添油加醋详述一回,不说自己先向莫寒月挑衅,反说莫寒月仗着结识几个名门世家的小姐,耀武扬威。
卫敬言听到莫寒月小小年纪,竟然单腿踢人。踢卫盈秀那一脚也倒罢了,而二丫较她还高出半头,她竟能踢到她脸上,自己还立着不动,心里就有些不信,说道,“她本就是个傻子,哪里讲得出理来,你不要理她就是!”
卫盈秀一听,不禁暗怒,咬牙道,“难不成就任由她在府里横行?”
卫敬言微微一默,点头道,“说来也是傻人有傻福,谁知道她能得了罗、谢两家小姐的眼,如今连父亲也看重一些!”
也就是说,连卫东亭也看重的人,也只好由着她在府里横行。
二姨娘轻啐一声,说道,“什么叫福?分明是如今江山安稳,再没有武将的用武之地,朝廷开始重用文臣,你爹爹又是文臣之首,他们想转而巴结,又绷着名门世家的面子,才转这个弯子罢了!”
这二姨娘何氏,虽然为妾,可是娘家却是名门旁枝,比旁人有些见识,说出话来,自然有一番道理。
卫盈秀也忙道,“可不是,你想想谢大小姐是什么年岁,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子有什么可说,会如此投机?还不是因为她是相府的千金?”
言下之意,莫寒月能得了谢、罗两家小姐的青眼,不过是借着卫相府的名头罢了。就是没有了她,换成旁人,那几府小姐也一样会结交。
卫敬言想着朝中的局势,也忍不住点头,说道,“嗯!前阵子几位将领已召回兵符,景郡王进京之后,也滞留在京里,皇上虽然没有明言,可是瞧那情形,竟然没有放他回去的意思,难道……”
说到最后,脸色不由微变,抿唇不语。
二姨娘见他说着说着,说起朝中大事来,不由气笑,说道,“你当真是养在夫人名下,做了正牌的公子,眼里就只有这些大事,我和你妹妹是妇人家,岂是和你说这些?”
卫敬言听她将话说重,苦笑道,“娘亲说哪里话,儿子不管养在何处,总是娘亲怀胎十月所生,儿子岂会忘记?”
二姨娘趁势道,“我倒罢了,可你只有这一个妹妹,眼瞧着她年纪老大,早过了议亲的时候,前阵子说几门亲,总是不成,还不是因为她是个庶女?”
卫敬言忍不住揉额角,说道,“娘,妹妹的亲事,自有母亲做主,儿子堂堂男儿,又如何插得进手去?”
二姨娘伸指点着他,说道,“哪个要你过问亲事,是要你想法子,拔拔她的身份,才好攀上高门。你也不想想,日后她若能得一个贵婿,日后还能与你共进退,若不然,这府里你还能指望谁?你那几个兄弟,还是那些姐妹,甚或是宫里的二位?”
这些话,说的倒有道理!
卫敬言默然片刻,轻轻点头,说道,“娘亲言之有理,儿子记下了!”
“只是记下有什么用,你要时时将此事搁在心里,想法子办成才是!”二姨娘寸步不让,紧紧相逼。
卫敬言无法,苦笑道,“娘,我大梁素来等级森严,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越不了半分。平日娘和妹妹瞧着我风光,又哪里知道,我平日与那些公子们一道,嫡不嫡,庶不庶,也尴尬的很!”
二姨娘微微变色,说道,“你堂堂相府公子,自个儿又在户部领着差事,难不成还有人小瞧你?”
卫敬言苦笑摇头,叹道,“娘,那些朝中官吏,自然不敢对儿子如何,可是名门世家的公子大多不曾入仕,却不管儿子是什么官职,只在意儿子出身。”
二姨娘一听,顿时默然,隔了良久,才轻声道,“这是命中注定,娘又能如何?若能嫁人为妻,谁又甘心做妾?”说着说着,不禁落下泪来。
卫敬言一见慌了手脚,忙道,“娘,儿子不过据实相告,实则儿子也并不放在心上,娘又何必为此苦恼?娘的话有理,要儿子怎么做,儿子从命就是!”
二姨娘一听,这才收泪,向卫盈秀望去一眼。
卫盈秀咬牙,恨恨道,“大哥,如今只能将那傻子除去,妹妹才有出头的良机!”
卫敬言一惊,失声道,“除去?”
卫盈秀重重点头,说道,“除去!”
卫敬言皱眉,踌躇道,“如今她不但是母亲名下的女儿,在皇上那里,怕也记着一份,要想除去……”
卫盈秀抢道,“皇上知道有她如何?宫里的贵人娘娘们岂不都是皇上的人,难不成她们就没病没灾?”
卫敬言垂眸,将这母女二人的话又回思一遍,也觉莫寒月虽能得了谢、罗两府小姐的看重,可与自己终究不是同母,也不如何亲近,横竖比不过眼前的亲妹子去。
想到这里,轻轻点头,说道,“这话我记在心里,也只得慢慢寻找机会,你们且安心顾好自个儿!”
也就是说,他答应了!
卫盈秀大喜,忙道,“此事自然不能心急,只要大哥记着就好!”
卫敬言点头,生怕这二人又寻出旁的话来,说道,“我还有事务要出府,盈秀陪娘多坐坐罢!”起身向二姨娘行礼,转身要去,突然又转回头来,说道,“娘亲可曾听说,前几日二弟缠着父亲要入御林军?”
二姨娘一愣,说道,“入御林军?他不过读几年书,也不见拿刀动枪,入御林军做什么?”
卫敬言皱眉,说道,“娘亲不知,那御林军中,大多是各大世家的公子,有不少就是庶出,在御林军中走过几年,图一个出身,再往旁处去,就好安置差事!”
二姨娘点头,向他注视,说道,“他入御林军,对你可有防碍,若不然,娘设法和你爹说说?”
卫敬言仰头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不管他做什么,如今横竖越不过我去,娘不必着急,儿子说出来,只是要娘亲知晓此事罢了!”
见二姨娘点头,这才又重新施礼,退了出来。
此时在园子里的两位小姐也正说到此事,罗雨槐皱眉道,“那御林军听着威风,其实谁不知道,不过是这盛京城各大世家的一些纨绔子弟。这一回,也不知道何人进言,竟然调我三哥去做什么御林军统领。”
莫寒月微微扬眉,说道,“怎么,罗三公子不愿意?”若她记得不错,罗家三公子罗进,刚刚一十七岁,而御林军统领,可是四品官职,寻常公子这个年纪能得到这个职位,该当得意洋洋,意气风发才是!
罗雨槐轻轻摇头,说道,“三哥心里想的,纵然不能像姐夫那样坐镇一方,驰骋沙场,也要像大哥一样,统领些真正的军中男儿,哪里会瞧得上那些公子兵?”
莫寒月听她提到轩辕宁,自然想到罗雨桐,不由心神一晃,轻轻点头,说道,“靖国公府一门虎将,放在御林军中,也当真是屈才!”
罗雨槐心中仍然忿忿,说道,“三哥上殿承情,说是不去,宁可官职小些,也要留在军中,皇上也是有趣,非说御林军积恶已久,必得三哥这样的人物去治治那些公子哥儿的性子,驳回不准。”
莫寒月听着,不禁心头一动,问道,“以前三公子是在军中?不知担任何职?”
罗雨槐道,“三哥十二岁投军,虽说没有上过真正的沙场,可是前几年平叛,也立下不少功勋,积功封为骁骑营轻骑尉。”
什么是真正的沙场?
莫寒月苦笑。
罗雨槐虽然出身将门,可终究还是一个闺阁女儿,想来以为,只有率大军与诸国交战,才算是上沙场,又哪里知道,凡是有厮杀的地方,就是沙场。就好像武林中人常会说的一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是一样的!
罗雨槐见她沉吟不语,却想到了旁处,忙道,“你瞧瞧,我们姐妹难得畅谈,我却说这些话扫兴!”
想莫寒月就算智计过人,终究也是个闺阁少女,又是书香门第,这军中的事,又如何能懂?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不打紧,妹妹不能出府,要听听外头的事才好!”心里却不禁暗叹。
宇文青峰啊宇文青峰,果然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处置过我莫家之后,又怕朝中没有自己的力量制衡,如今,你不但忌惮静安王府,就连靖国公府也不放过吗?
要知道,骁骑营轻骑尉虽然不过是个五品,可是那是实实在在的军衔,留在军中,但凡有一些机会,晋封将领已不是难事。
如今将罗进调去御林军……
如罗雨槐所言,御林军军中,其实都是这盛京城中各大世家的一些纨绔子弟,投身御林军,不过是图一个出身,日后好在朝中谋求差事。
将罗越调去那里,岂不是就此埋没一个人才?
可是这些话,她又不能与罗雨槐细说,轻叹一声,说道,“如今天下太平,各处并无战事,想来皇上是想借罗三公子之手,整肃御林军风气罢了!”
罗雨槐侧头想一想,闷闷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二人难得一见,游一回园,看看日头已变的有些灼热,莫寒月留住罗雨槐共用午膳,说道,“前几次因为谢姐姐的事,姐姐来去匆匆,妹妹也不便挽留,如今并无旁的事,就与妹妹多说会儿话罢!”
罗雨槐也想她禁足中,不能出府,一个人气闷,点头应下跟着她一道往她的院子里来。
莫寒月回头向夏儿吩咐道,“你去大厨房,说我留罗五小姐用午膳,取些食材来自个儿院子里做,就不劳烦他们了!”
这还是莫寒月院子里第一次留人用膳,夏儿不敢大意,忙辞过一礼,飞奔而去。
罗雨槐笑道,“这个丫头小小年纪,人却甚是机灵,也难怪你处处都带着她!”侧头向她一望,想问丹枫、丹霞二人是否得用,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
莫寒月微微一笑,说道,“最初妹妹身边儿只她一个服侍,原是用惯了的,又哪里比得上丹枫、丹霞。只是她在这府里日子久些,有些事还是她方便些。”
罗雨槐听她主动提到丹枫、丹霞,忙道,“那两个虽说原来是我们府里的人,可送给妹妹,就是妹妹的人,若有什么,妹妹当罚则罚,不必顾忌我们!”
莫寒月轻笑一声,说道,“姐姐放心,她二人很好,更何况,妹妹也断不是一个会让奴才欺上头来的主子!”
罗雨槐想起刚才的事,忍不住“嗤”的一笑,说道,“你们的三小姐那又是唱的哪一出?”
莫寒月被她提起,也觉得好笑,简略将事情前后说一回,叹道,“往常宫里那二位在府里时,你们都不与相府的小姐来往,如今她们见你们对我亲厚,只道是我越到她们前头,抢了她们的风头,处处刁难罢了!”
罗雨槐皱眉,冷笑道,“难不成没了你,我们就能和她们如何?当真是笑话!”想当初刻意亲近莫寒月,不过是为了自己姐姐一声嘱托,想不到相识日久,相知日深,竟然真的成了祸福相共的好友,恐怕就是罗雨桐也没有料到。
莫寒月抿唇,轻声笑道,“不过是她们的想法儿罢了!”
二人且说且笑,回入院子。刚一进门,罗雨槐猛的看到树上晃晃悠悠挂着个人,不禁吓了一跳,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日渐近午,虽然是晚春天气,却已经颇为炙热。金丽儿被挂在树上整整一夜之后,早已痛苦不堪,再加上水米未进,被日头一烤,更是头昏眼花,见莫寒月进来,口中低唔几声,身子却已挣扎不动。
此时丹枫、丹霞见二人进来,早迎了出来。丹枫见问,向金丽儿轻啐一口,说道,“不过是一个叛主的贱婢,五小姐理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