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能报仇,用什么手段又有什么关系呢?皇族的人都如此恶心,单他自己守着君子的名节又能干什么呢?
对,只要能报仇,不管是牺牲了谁,都无所谓了。
玉童子昏昏沉沉的想了半夜,直到天亮后被太子起床的动作给弄醒。
他不觉得自己睡着了,因为脑子一刻也没歇下来,但又确实有个“醒了”的过程,只是醒了后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精神也不好。
因为他的存在,太子没有唤人进来侍奉,自己穿了衣裳,束了发,倚在书桌前晨读。
玉童子躺在他的床上看着他在屋里走来走去,及至他在书桌前坐下,他才想起来眼前这个男人也该是个养尊处优的皇族,但是看他穿衣束发的熟练程度,一点也没有养尊处优的感觉。
他还读书,沈洵以为他们皇子都不学无术呢,原来还是有勤勉的。
“玉童儿?”李翊贤感觉到背后玉童子在注视他,扭过了头。
“殿下将来肯定是位好皇帝。”玉童子随口说道。
“不一定。我父皇年轻时也是天不亮起床上朝的。”李翊贤扭回了头。
“那现在怎么这样了?”沈洵忍不住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翊贤仰头想了想,“最一开始是来了个天师,带着父皇修道,后来贵妃进宫了,皇上喜欢她,渐渐的不上朝了,再后来短暂的宠过一个怡八子,还有这两年的姚美人。自从有了崔大人,他就……唉。”
“那个无耻之徒能够面圣,大概还是因为我,难道我也成了推波助澜的人?”
“嗯。”太子又低下头去看书了。
是啊,其实太子回答的也没错,朱家送他进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他借着修道一说来混淆视听的吗?认真算起来,他们每个人都是憋着劲让皇帝沉溺声色犬马的,谁也不比谁清楚到哪去。
“将来我若登基了,就下道命令,我若是宠信后妃,倚仗外戚,提拔小人,就叫言官上书弹劾,弹劾无效,我就让位于丸儿。”李翊贤仰了仰头,“但那时我恐怕也四十左右了,还能圣明几年呢。”
父壮则子怨,皇帝久在位子上,太子不得继位,皇长孙今年也已经十五岁了,比十皇子还要大上三岁,若是废了太子立十皇子,那么皇帝大行之后,皇长孙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朱家,其实是痴心妄想吧。
虽然如此,但朱家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是父亲故友,君子以忠义为先,他是绝不会背叛朱家的。
“殿下若是登基,一定不会这样的。”
“那玉童儿呢?玉童儿会支持我么?”李翊贤认真的看着玉童子。
玉童子躲不开李翊贤的目光,李翊贤的神情根本像是在期望得到他的支持,玉童子无法说服自己说违心的话,就算太子可能是在用计拉拢他,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打动了他。
“若是殿下登基,玉童儿一定会尽全力支持,因为玉童儿信殿下。”玉童子也回答的认真。
如果你能登基,那么我多半也不在了,倘若那时你还能留下我,那我一定会支持你,我信你是个明君。
李翊贤伸出了小拇指,玉童子跑下去,跟他的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
“不许变。”
沈洵跟李翊贤的大拇指对在一起。
李翊贤很高兴,他顺手拉过了玉童子把他拥在了怀里,深深的嗅着他脖间的香味。
“我会成功的。”李翊贤有着常人难以匹敌的自信,“不管玉童儿在背后做了什么,我都原谅。我若是赢不过你,还何谈保护你。”
好!
抛开李翊贤话里的暧昧,沈洵打心里欣赏眼前这个男人,假如他是真心诚意这么说的,那么他刚才的话加上最后这一句,就是在告诉他:你可以尽管的为朱家办事,因为最终赢的人只会是我。
你在朱家可能有把柄,我不让你难做,我只要你在我赢了之后,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对沈洵来说,如此便可忠义两全,心中无所愧疚了。
李翊贤你真的……
“好了,天已经亮了,我差人送你回去,你再睡会。”李翊贤拍了拍玉童子的背,“去吧。”
玉童子被送回了偏殿,对于这晚在太子处的经历,他对鸣音也没有透露一句,而对于朱家的回话,他着重讲了皇帝的荒唐和太子的野心,这其中的一些东西被他给避重就轻了。
做完这一切他便躺下睡了,谁知到傍晚的时候忽然有太监来敲门说,皇帝召他过去。
玉童子想起昨晚他见到的荒唐事,下意识的想以身体不适来推脱,但又想到这是个陷害太子的好机会,还是起来洗漱更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