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早便是秀女初选的日子, 大约凌晨天尚黑的时候,秀女们便开始入宫了。
而这天傍晚,身为皇帝的宇文熙并未关注选秀的事, 而是趁着饭后闲暇之时, 带上贾小环去逛御花园。两人身边也没带旁人, 只有李庸然并李轩两个远远地跟在后面。
如今正值四月, 乃是花开最旺盛的时候。贾小环掐了朵艳丽牡丹,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膏药伯伯跟前儿, 踮着脚硬要给他插到鬓角去。
宇文熙哪里肯让, 一脸嫌弃地伸直了胳膊, 巴掌抵着小东西的额头将人推开,口中嗔道:“又胡闹!”
他的胳膊多长, 一伸直了贾小环根本就够不着他,偏偏力气又没有他的大, 就算张牙舞爪着想要靠近也是白费力气。那副小模样儿, 简直就别提了!
不说宇文熙笑得多么开怀,便是李庸然和李轩两个,都捂着嘴隐身到了花丛后头。没办法, 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让环小爷看见了,不然回头少不得要被他想着法子折腾,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哼, 又欺负我。”贾小环扑腾了几下, 见实在挣不过膏药, 干脆就扔了那牡丹,拍开他的手,道:“多好看的花,明天进宫的那些花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出朵比它好看的呢。”
“再好看,也比不上宝宝你。”宇文熙点点小东西的鼻尖,不愿跟他多说秀女的事,于是问道:“跟伯伯说说,如何想着放过薛家了?那样的混账东西,自该当一死。”
任由膏药伯伯将自己拉到凉亭里坐下,贾小环懒洋洋地歪在宇文熙身上,眼睛望着天边灿烂的晚霞。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回道:“大概是因为……他们家给人送礼的时候,没忘了算我一份儿吧。”
薛家自进荣国府,便给各人都准备了见面礼,每当逢年过节也从不忘了备礼。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分量轻重,薛家送礼时都会给贾小环一份。就凭这份记性,便让贾小环无法对薛家下死手。
而且,薛蟠在天牢里已经废了,薛家失了皇商的名号,又毁了京中的生意,薛姨妈为救儿子抛出了大半家财……光是这些,那母子三个接下来的日子就会举步维艰。
他们已经被撵出京城,能去的地方也就剩下老家金陵。可是,金陵是那么好呆的么?贾小环不知道薛家在金陵共有几房,但他相信他们不会放过败家玩意儿的。
在贾小环看来,一巴掌怕死又岂比得上慢慢调.教呢。
宇文熙听了他的话,心里便是一紧。他伸手将贾小环搂住,用下巴蹭蹭了他的发顶。虽只是这么一句话,却让他听出了许多。
当年他初见小东西的时候,他便是孤身一人住在密云的庄子上。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已,荣国府便容不下他,便被扔到了那等偏僻的地方。可见,那家人对宝宝是有多不在意,有多忽视。
而今天这句话,就更让宇文熙感觉到他的宝贝儿,在贾家的日子有多难过。当年他年纪还那么小,却都已经记得如此深刻,便连人家送了份礼都记着回报。
好吧,皇帝陛下并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前世今生的,可不光是在荣国府呆了五六年。
“你如今少年团的操练也结束了,往后是个什么打算,跟伯伯说说。”宇文熙担心贾小环伤心,于是再次转开了话题。不过,他的心里却是给贾家,给贾政等都记上了一笔。
小东西过了年就十三岁了,这年纪已经可以冠上些差事,就是不知道他是想继续上书房读书呢,还是现在就开始当差。当然,不管读书还是当差,宇文熙都没打算放人出宫去。
贾小环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当下就被膏药伯伯问得一懵。愣了好半晌,方才眨巴眨巴眼睛,斩钉截铁道:“当差!陛下,臣愿为您效死啊。”
甭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贾小环都不是喜欢读书的主儿,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材料。上辈子整日去贾氏家学,一是图个玩伴,二是求句夸奖;这辈子乖乖进上书房,那是膏药伯伯看着,天天都要考问功课的。
现在有机会摆脱那一篓子书本功课了,那还有什么说的?当差,必须当差,为膏药伯伯效死地当差!
“呸,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宇文熙没好气地拧拧小东西的嘴,斥道:“年纪越大,说话就越没个遮拦的。这满朝文武的,哪用得着你个半大小子效什么死。往后若在胡说八道,就还给我去上书房读书去。”
“知道了。”贾小环吐吐舌头做鬼脸,躲开膏药伯伯又拧过来的手指,后来见躲不过去,干脆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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