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书斋。
柳温明立在柳晏的书桌前,脸上带着一丝少见的固执,两道浓眉拧起:“父亲,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柳晏合上书,往后一靠,闭目沉声道:“若你说的是柳微然进府一事,我心意已决。我不仅要你将她收为义女,还要大肆宣扬,风光开宴。”
“我绝不同意,”柳温明斩钉截铁道:“我如今有儿有女,父亲却一定要让那个来路不明心术不正的孩子入府……好,长安也说您有自己的打算,我便依了您。可如今长安像个质子一样被压在宫内,您却还要为了这孩子大肆铺张,这置我柳家的嫡女于何地?”
“正之!”柳晏喝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担心长安吗?但只是一味的担心有何用?!是,我知道你怪我没拒了陛下的意思,但你又明不明白,此时示弱一步,日后才有机会前进一步。”
他叹了口气道:“我也相信长安知道如何明哲保身。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她想得远一点,把路替她铺得顺一点……”
柳温明默然。柳晏虽无实权,但自来在举子中名望很高,如今朝中的官员,有三成都是他的门生。陛下疑心渐重,柳府小心行事还来不及,何必又如此高调地收甚义女?
“你可想过,长安在宫中会有什么际遇?”柳晏突然发问。
“自来入宫陪伴皇室的官家女子,若是举止有什么差错,至多一两年就会寻个借口打发出来。若是合了宫中眼缘,多留几年也是常有的。”柳温明闷声道。
“咱们柳家虽然一贯低调行事,但也挡不住有心人虎视眈眈。这段时间,柳府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不少事,长安进了宫,也非全无好处,至少能避一避风头。”柳晏道:“宫中传出消息,说长安被安排住在九公主的院子里头。九公主是帝后的心头宝,长安在那倒比在柳府还安全些。”
柳温明悬着的心稍稍放了放。他知道柳晏近四十多年的经营。自是在宫中有几个传递消息的人。
“长宗如今尚小,又是我们柳家的单丁子……”柳晏顿了顿才道:“此时此刻,必须要有一个人。成为代替长安与长宗的箭靶,高高地竖起,将那些关注着柳家的目光全部吸走。”
“父亲,您的意思是?!”柳温明恍然大悟。惊愕道,“您是想……”
柳晏点点头:“既然已经有人送上门来。我们何不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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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九公主是几日之后的清晨了。
玉芽与绿衣伺候着长安梳洗了,碧纱橱内的钟柯琴翻了个身也起了。
“你起得真是早。”钟柯琴漱了口,见长安已经梳洗打扮完毕,颇有些讶异:“我原以为我起得已经够早的了呢。”
长安笑道:“在家中的时候。每日上午要起来习字,一时惯了,倒改不过来。”
钟柯琴带来的两个小丫头。一名品书,一名品香。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此时一个默默地将钟柯琴洗漱完毕的水端出去倒掉,一个便默默地帮她打辫子。
绿衣冲两人福了福身子:“这几日都有宫里的姐姐带着我们去御厨房领早膳,昨儿徐嬷嬷吩咐了,今儿起咱们直接去御厨房领便成。”
长安便道:“钟姐姐,你派一个丫头与绿衣同去罢。”钟柯琴便命品香一同前去。
两个丫头才走没多久,长安正与钟柯琴取了棋盘棋子在屋内消遣,忽然听到门外一个肆意张扬的声音:“里头的两个丫头,快给我出来。”
长安执棋子的手一顿,旋而一笑。这声音虽然仍旧稚嫩,却正是前世对着她冷嘲热讽的那个九公主的声音。
“哪里来的无礼之人?品书,你去将外头的人赶走。”钟柯琴皱了眉头不虞道。
长安放下棋子阻止道:“姐姐,你想想,除了公主院的主人,谁还敢在大清早的这般肆意妄为。”说着站起身来:“咱们这就出去拜见昨日就该见到的人罢。”
九公主李万禾,穿了一身绛红色的劲装,衬得肤色雪白。与蒋皇后的白皙不同,九公主的肤色偏向苍白,脸上并无一丝红晕,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紧紧盯着长安两人。她的头发随意地打成两根辫子垂在肩上,腰间缠了一根马鞭。
“你们就是母后给我挑的伴读?”九公主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柳长安与钟柯琴,不屑道。
长安与钟柯琴下拜:“臣女给九公主请安。”
“两个庸脂俗粉,真是无趣。”九公主摸了摸鼻子,昂头道:“我来是想嘱咐你们一声,虽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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