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安听的无言以对,苏家让她讨厌不起来,舅舅舅母都是一些和气的,唯独老爷子脾气有点古怪火爆,但她不以为然。原来老爷子很久之前就想要用这样的合作,给她和孩子一个丰厚的大红包,还口口声声不许她告诉龙厉,显然是怂恿她私吞啊。
本以为老爷子只是性子火爆,现在看来,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果然是个人精,老爷子这也太奸诈了点吧。
看老爷子这么坚决,也不是一时冲动的想法,她只能再度道谢,不再拒绝。
苏长林觉得药茶喝下去,整个人都热起来,不由地又喝了一杯,话锋一转。“听说宫里的皇后也怀孕了?”
“是,应该快六个月了。”
苏长林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继续问。“比你还的月份还迟了三个多月?”
“是啊。”秦长安一时没有领会。
等到走出了苏长林的院子,她回屋整理了一些药酒的方子,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僵坐在椅子上。
老爷子问起皇后怀孕几个月,本来是很正常的话题,毕竟皇帝也是他苏家的外孙,但当时老爷子的脸色有点怪异,此刻她有了大胆的想法。
皇帝的后宫虽然有几十人,但是至今只有几个公主,毕竟后妃明争暗斗,谁都想拔得头筹,生个皇子,但也不知为何,子嗣在龙奕身上,就是这么难。
皇后是有孕了,但若生下来的还是个公主,后宫又该闹起来了。
皇帝已经是而立之年了,在这个年纪还没有一个皇子,已经是个例外,但即便他每年都会再纳一两个后妃,也没有人给他送来一个好消息。
但问题是两个兄弟的媳妇都有了身孕,她比皇后怀上的更早,她这一胎若是个女儿,龙厉当然如愿以偿,肯定很高兴,但按照她怀孕时候喜欢的口味来看,多半是个儿子。
该不会……若是再过几年,皇帝还是没有一个皇子,不会看上她的儿子吧?前朝有个皇帝,皇子早夭,他的确是把一个兄弟的孩子过继过来,封为皇子,这在皇家是有过先例,在宫外的大户人家,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她不禁隐隐担心起来,哪怕她跟蒋皇后的关系不错,但不见得她愿意把儿子拱手于人,让儿子喊别人为母亲……哪怕他是过去当皇子,这也不行。
但是想了一通,秦长安却笑着摇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自己是多心了,就算她肯,龙厉那坏脾气,他能肯吗?
希望蒋皇后能为皇帝生个皇子,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这么想着,还是龙厉这个王爷身份好些,至少他一个人说了算,就算她一开始很难受孕,他也毫不理会,只要她这个人。后来,又吵着只要女儿就好,最近还说什么都不要她再生,龙厉这边完全没有生儿育女的压力。幸好她不是后妃,否则,光是愁什么时候能安安稳稳生个皇子,都该愁白了头发。
这些天龙厉每日都有事处理,在书房一待就是半天,她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难道还在考虑跟承平侯开盐井的生意?
“珍珠,你不是研究了着南方的糕点,做了什么?”说来苏家人的热情好客,她已经体会到了,那些夫人小姐买了不少江南特产送到她面前,她尝了几次觉得喜欢,就让珍珠学着做,以后到了京城也能吃到原汁原味的江南点心。
“回王妃,奴婢今日做了一点芙蓉糕和枣泥山药糕。”
秦长安笑眯眯地站起来:“好,你陪我去书房,给王爷送一些。”
书房内的氛围很差,谨言站在龙厉面前,巨细无遗地说。
“王爷,您真是英明,贺坤将军打死的那个文官,是翰林院的徐巧斌,身体上的确有淤青,脸上腰上比较严重,看上去伤的不轻,伤及脾胃,但只要好好调理,不该是一命呜呼。后来孙武发现,尸体喉管有淤血,耳朵里也有血污,看上去不像是被打死的,而是……”
龙厉翻阅着手下的文书,头也不抬,黑发上的金冠熠熠发光,眉眼之处泄漏一丝彻骨的寒意。“是被毒死的,对吗?”
谨言一点头:“徐巧斌的指甲发黑,很显然,这里面藏有玄机。”
“徐巧斌平时接触的都是什么人?”
“并无异常,主要也是跟一些曾经是同窗一起读过书的文官喝喝酒,吃吃饭。不过此人性子有些高傲,目空一切。不太看得起那些舞刀弄枪的武将,背地里也几次针对过几位朝廷武将,但这次的争执却是最大的。”
龙厉听明白了,像这样的文官多的是,文官嫌弃五官大字不识一个,俗不可耐,武官看不上文官纸上谈兵,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这样的明争暗斗,互相看不上,倒是历朝历代有之,并不稀奇。但是像徐巧斌这种,只敢动动嘴皮子,活到现在也算是他命大,就算没有贺坤,惹到其他武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种种迹象表面,此事都像极了一场无妄之灾,像是一场意外,并没有人精心安排。
或许,原本那人并没有想到这个计谋,正巧徐巧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贺坤打得半死,消息传到那人的耳朵里,他这才将计就计,把原本不至于见阎王爷的徐巧斌弄死了,这才有了定下贺坤杀人罪名的铁证。
“徐家没了老爷,就没有可疑之处?”
“贺坤将军府拿出了一笔赔偿金,但是徐家遗孀怎么也不肯收,贺家派人来了好几次,都被人赶走了,甚至有一回还被徐家遗孀泼了狗血,此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家喻户晓。徐家说了,多少赔偿金都不要,人死不能复生,只要贺坤一命赔一命,就算全家饿死也不会拿贺家一个铜板。”在金雁王朝,朝着人泼狗血,就是把人当成恶鬼一般恨之入骨。
“继续监视徐家,本王就不信徐家没了顶梁柱,靠几个孤儿寡母,还能撑的下去。”他面无表情,“他们暗地里收了谁的资助,拿了谁的好处,很快就会浮出水面。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查清楚贺坤背负杀了同仁罪名的幕后主使者到底是谁,这才是整件事的重中之重,他不见得要帮贺坤沉冤得雪,但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人跟他玩阴的。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玩弄别人于股掌之间,想在他眼皮底下给他泼脏水,他就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谨言还未退了出去,门外就传来慎行的声音。“爷,人带来了。”
“谨言,你先出去。”他拂了拂手,身子懒懒地倚靠在椅背上,慎行带入三个官员。
秦长安带着提着食盒的珍珠来到龙厉的书房门口,正巧看着慎行领着三人从书房走出来,三人约莫都是三十多岁,身着常服,面色凝重,风尘仆仆,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