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儿子坏了好事

晚上，第二天就自动好了，而且能跑能跳，精神焕发。龙厉是因为药人血液而得以续命之人，而妻子是万中无一的药人，龙羽继承了他们的血脉，就算不是纯正的药人，恐怕这身体底子早已凌驾于一般人之上。

    “坐在榻上，乖乖的，等爹爹穿好衣服再陪你去吃小笼包。”从思绪中抽离出来，龙厉的神色有了些许缓和，再看一眼大床上的锦被下，某人的身子一动不敢动，不免在心中暗笑。

    小胖手捂住眼睛，龙羽咯咯笑着。“爹爹光屁屁，羞羞……”

    龙厉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迅速地穿好衣裳，胖小子明明遮着眼睛，但五指不知在何时已经张开，露出一双狡猾的眼珠子，眼睛一眨不眨，偷偷地看着他更衣的动作，实在是……让他一边忍笑，一边恨不能再把龙羽胖揍一顿！

    古灵精怪的小兔崽子！

    “爹爹，你那里跟我不一样。”他指了指自己的小鸡鸡，一脸困惑，可见，刚才偷看的过程是很完整了。

    龙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一抽，冷声道。“有什么不一样？”

    “爹爹的好大，我的就这么大。”龙羽伸出一根胖乎乎的粗短手指，在眼前晃动了下，一脸失落。

    没料到儿子语出惊人，他轻轻咳嗽一声，毕竟这样的话题，只能关起门来说，但是却意外地讨好了他。

    他笑的邪魅，一连轻蔑高傲，掐了掐龙羽的包子脸：“等你长大了，就会跟爹爹的一样大。”

    “是喔。”龙羽崇拜地不得了，低头再看看自己小的可怜的小鸡鸡，难过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只要长大了，小鸡鸡就变成大鸡鸡啦！

    小孩子的天真无邪，虽然不按常理出牌，但还是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和大男子心态，毕竟，谁不希望听到那一处尺寸的赞美？

    “噗哧”，窝在被子里的女人，听到父子俩这一番毫无下限的古怪谈话，再也忍不住了，笑了出来。

    龙羽的耳力惊人，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动着，惊喜地叫喊。“我听到娘的声音了！我知道娘在哪里躲猫猫了！”

    在心中大呼一声不好，龙厉反应更快，一把把胖小子捞在怀里，下了最后通牒。“不单有小笼包，还有水晶虾饺，你都不要吃了？”

    龙羽一脸纠结，陷入两难，不停地转头看着那条欲盖弥彰的红色锦被，最终还是臣服在小笼包和水晶虾饺的诱惑之下，朝着龙厉点点头。

    “走了。”他抱着愈发沉甸甸的儿子，大步迈出栖凤宫，到隔壁的花厅用早饭，同时留给秦长安充足的时间起床洗漱。

    一笼鲜香四溢的小笼包，六个面皮做的薄如蝉翼，甚至能看到里头粉嫩虾仁的水晶虾饺，再加上一碗香浓可口的红豆粥，就这么稀里哗啦全都进了胖小子的肚子。

    即便早就知道儿子惊人的胃口，但龙厉在一旁亲眼看着，还是不免受到震惊，就在龙羽吃完了，摸摸挺出来的小肚子，满足地坐在圆凳上晃动着两只小短腿，突然抛出一句。

    “爹，娘是不是在床上？”

    龙厉一道用了点早饭，如今正在喝茶，此言一出，他措手不及，险些喷出嘴里的这口热茶。

    “娘是不是跟爹爹一样，也没有穿衣服唔唔唔——”龙羽没机会说出更多的话，只因龙厉早已一个手掌捂住他的小嘴，眼底一道厉光划过。

    龙羽小脑袋瓜可不笨，看到爹爹这样的眼神和脸色，只能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一对眼珠子水汪汪的，试图软化爹爹的怒气，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爹爹一天到晚都很容易生气，明明爹爹在娘面前却常常笑呢！哼！

    “爹爹一点也不喜欢我！只有娘喜欢我！”他可怜巴巴地说，仿佛他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一个，小手还抓着龙厉的手指头，任谁看到这张哭唧唧的小脸蛋，都无法狠下心来。

    “胡说八道什么？”龙厉的怒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怎么说也是童言无忌，每每铁石心肠的他，还是敌不过对亲骨肉的一分宽容，想当初，两人都以为这辈子没有孩子了，龙羽的降临，的确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的神色和缓下来，刻意放低嗓音，拿起桌上的帕子，给儿子吃的油腻的小嘴仔细擦拭干净，动作极为温柔。“爹爹如果不喜欢你，还会让人做这么多好吃的给你吗？每天只给你一个馒头就得了。”天知道他怎么可以放下身段，用这种拙劣的手法去打开一个孩子的心结，过去他想都不会想，甚至骨子里还觉得很是不屑的桥段，却当真发生了，而且，将来还会发生很多次。

    “只有馒头？不要。”龙羽一脸失望，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怎么也得有个肉包子吧！再看看刚才吃的小笼包和水晶虾饺，味道可好了，看来爹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

    “你娘只是还在睡觉，我们不能吵醒她，再过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再让你娘陪你玩。”龙厉可是很用心地试图抹掉儿子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疑问，使出浑身解数来安抚这个让人头疼的儿子，大手揉了揉儿子头顶柔软的短发，那一瞬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耐心。

    “喔。”龙羽虽然是个小霸王，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无理取闹，毕竟他对娘亲的感情很深，这一点不是虚假。

    说完了，两人大眼瞪小眼，龙厉陪伴孩子的时间，在贵族男人中已经不算少了，但多半旁边会有秦长安作陪，儿子也喜欢缠着娘亲，只不过他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能让玩的忘我的母子俩发现他这个父亲的存在。

    虽然有了三个孩子，但龙厉还是不太清楚如何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毕竟皇族的男人多半对孩子都是撒手不管的。

    饮食起居有下人照顾，各个功课有太傅负责，唯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在嘴上关照几句，就算尽了自己的责任。加之皇帝的儿子女儿太多，根本管不过来，因此皇子多半也是感情冷淡之人，根源就出在后宫里的后妃太多上。

    像他，认定了秦长安一人，她能给自己生养至多几个孩子，这些孩子是他从秦长安怀胎十月的时候就看到大的，感情自然深厚许多，同样的，在跟孩子相处过程中遇到的趣事和问题也就更多了。

    但真要他一个人陪伴儿子，这个已经不再是在摇篮里推两把就能乖乖听话睡觉的小肉团，早已有了自己的很多想法，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种过分安静的尴尬。

    沉默了半响，他突然想到如何打破这种僵局，轻轻咳嗽一声，态度依旧透着几分倨傲。“上回给你的九连环解开了吗？”

    龙羽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龙厉一下子来了兴趣，九连环这种开启智慧的玩具，很多大人都无法解开，他居然想要测试一下儿子是否连脑子也跟他一样聪明！

    “只有……两个。”龙羽的嘴翘的很高，看上去就像是跟谁赌气，龙厉眉头一抬起，他自己是五岁的时候花了三天功夫解开了九连环，但现在龙羽还不满两岁，能解开两个圆环，怎么说呢？

    后生可畏吧。

    至少，证明这家伙虽然贪吃，但以后绝不会发展成脑满肠肥的那种庸才。当初对龙羽的性子，夫妻俩有过好几次争执，秦长安总是隐隐担心，龙羽会成为第二个龙厉，啧，当然，如何有妻有子万事足的他当然不会承认，过去的他当真跟纯良两个字沾不上边。但他却跟妻子的想法有些出入，即便龙羽再坏，还能坏到什么程度？！有他这个慧眼如炬的爹爹站在旁边，他知道所有的歪门邪路，还担心儿子能坏过他吗？！

    他这么想，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刮了下龙羽的翘到半天高的嘴，那双黑眸里尽是笑意。“等你解开九个，爹爹就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龙羽撑大了那双眼睛，虽然眼睛肖似龙厉，但眼神却更像是秦长安，他尚未了解出去是到哪里去，就已然兴奋的很了。

    而龙厉则完全没有考虑过，眼前的儿子还很年幼，甚至还没有到开智的年纪，连数字都只能数到三呢……指望龙羽解开九连环，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秦长安走入花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儿子坐在龙厉的身边，她没发出声音，静静听了他们的几句对话，不由地再度笑弯了唇。

    好狠的招数！偏要一个做不到的人去做这件事情，还大方地将一大块肉吊在他面前，残忍地只能看不能吃，他龙厉可是善于此道的人。

    龙羽怎么可能在这么小的年纪解开九连环？听说当初诺敏占据她身子的时候，龙厉也是生怕儿子发现这个娘亲身上的秘密，而让龙羽去解开九连环，否则，就不让他接近自己。

    因此，谈到九连环这个玩具，龙羽至今还心有余悸，此刻，龙厉又来哄骗小孩子了？

    “羽儿要争点气，你什么时候把九连环都解开了，爹一定会带你出去玩。”她笑了笑，身后的翡翠顺势收走了桌上的碗碟，重新给主子上了一份早饭。

    “好呀好呀……可是去哪里呢？”龙羽歪着小脑袋，一副向往模样，想了半天，他突然一拍脑袋，笑眯眯地说。“要去看大海！”

    “大海？”龙厉皱了皱眉头，看向一旁从容不迫吃着早饭的妻子，龙羽年纪还小，又生在内陆，怎么会无端端冒出来这个词眼？

    “前些天给他看画本子，类似地方志，用画说明四处的见闻和风情，正巧上面有一张画是南阳的景象，画着个小渔村，面对的是一片蔚蓝大海。他觉得新奇，就这么记住了吧。”秦长安浅浅一笑，耐心解释。

    龙凤胎还不懂事，每天只需要喂奶之后，孩子们就乖顺地睡觉了，而龙羽相当黏人，宫廷的幼童读物又不多，她便派人出宫去找，好不容易才搜到几本她满意的。

    再过几年，不出意外，龙羽会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因此，她不希望龙羽的这份小聪明走上歪路。聪明固然是好事，但有些人虽然聪明，但同样没有落得个好下场，龙羽跟火狐狸的互动、异常敏捷的身体、难以窥探正邪的性情，都是她必须小心谨慎对待的。

    从小就让他增长见识，知道整个天下的格局，明白自己眼前看到的只是偌大世界的冰山一角，不因为自己是皇子而沾沾自喜，不当一只井底之蛙，这才是她的殷切期望。

    “爹爹，大海大海……”龙羽摇了摇龙厉的手臂，见龙厉一副深沉模样，又转向秦长安，抱住她的大腿。“娘，你见过大海吗？”

    “娘可没见过，不过，如果羽儿出去看大海，会带上娘一道吗？”她垂眸一笑，格外温柔。

    龙厉若有所思，虽然这一番像是说笑，但他跟秦长安见识过青青草原、崇山峻岭、深山老林、大漠风沙，走过金雁王朝、北漠和西郎三个国家，就是没有见过大海。他不由地想到，当秦长安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就喜欢看游记和地方志，除了当年她不甘被困被束缚，想要摆脱被他控制的人生之外，她应该的确是喜欢周游天下的。

    如今，她已经是金雁王朝最尊贵的女人了，但因为坐在这个位子上，会失去更多的自由，虽然她嘴上从来不说什么，而他也体谅地给她一块令牌，一个月方便她能出宫两三趟，专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最近的这三年里，他一下子拥有了三个孩子，或许跟其他体弱的女子比起来，秦长安不曾因为怀胎而受罪太多，但她在身边空无一人的时候，是否还是渴望着能够离开皇宫，用自己的双脚走遍不同的地方，欣赏不同的景色？

    “爹，娘，还有我，我们一起——去看大海啦！”

    “怎么不带弟弟和妹妹呢？”

    “他们一天到晚睡觉，不用带啦……”

    母子俩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热闹，只是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就是龙羽不可能解开九连环，而龙厉也就不必兑现承诺，因此，也不可能去看大海。

    秦长安感受到一旁龙厉的心不在焉，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用手肘撞了撞他，压低嗓音问道。“你若还有事要忙，不必顾着我们，去吧。”

    他站起身来，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俊挺的身子缓缓压下，贴在她的耳畔。“你想去看海？”

    她不曾听清楚，满心思都在逗弄儿子身上，随口一说。“等羽儿长大了，我们一起去，不单能看到蓝蓝的海，还能看到各种颜色的鱼儿，还有海螺呢，还记得海螺长什么样吗？”

    “记得，海螺放在耳朵旁，还能听到大海哭的声音呢，是这样的，呜呜呜呜……”龙羽激动地模仿着所谓大海的哭声，很显然，这些话都是秦长安教的。

    “有生之年，一定带你去看大海。”龙厉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另一只手掌抚上秦长安的脸颊，他说的异常认真，甚至没有半点笑意，那双眼里，是一派深沉。

    “还有我……爹，还有我啊啊！”龙羽在地上一蹦一跳，跟一只兔子似的，生怕以后爹娘不管他，偷偷摸摸去看大海。

    “带上你，行了吧。”龙厉没好气地说。

    “人小鬼大。”秦长安跟他相视一笑，但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还是认为是哄骗孩子的把戏而已，金雁王朝并不靠海，倒是有两个临海的属国，是南阳和小周国，一个在南边，一个在东面，光是在路上花费的时间，约莫就要一两个月。

    “朕是说真的。”

    龙厉太了解秦长安，一眼就看出她不曾放在心上，等嬷嬷把儿子领走后，他才重申一遍。

    “什么？”秦长安吃的差不多了，搁下手里的碗筷。

    “总有一日，会带你去看海，不只是看海，还要带你出海。”他正色道。

    “出海？”她一脸错愕，有生之年能在沙滩上看海就不错了，他居然承诺要带她出海去？

    “光是站在海边有什么意思？既然要去，就要在大船上看，让你感受到在大海中央的感受——”他越说越激动，他并不经常送秦长安礼物，因为知晓那些身外之物她并不看重，而此刻，他喜欢看到她的双眸因惊喜而发光，因感激而闪耀的模样，那一抹浅笑，足以让他醉倒在她的甜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