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这是我男人送给我的,我偷偷挂在脖子上才顺出来没被他们搜了去。”
她口中的“他们”是她男人的爹妈兄弟,他们说她是害死他们亲人的扫把星,把她赶了出来,明明就在一个市,刘蕊却再也没抱过自己十月怀胎的女儿。
何墨千听得义愤填膺,“你为什么不报警?”
“他们说得也没错。”刘蕊珍而重之地收起那枚戒指,“是我害死了我男人,是我害得薇薇一出生就没了爸爸。”
所以刘蕊拼命赚钱,赚的钱全寄回婆家,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吃饱穿暖,能好好地长大。刘蕊没文化也没见识,十成十的小女人,人人都说是她的错,说得多了,她竟然自己也认为是她的罪过。
若是早些时候遇到这种事,何墨千一定死活帮她讨回一个公道,可她自身难保,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就这样,刘蕊和何墨千成了朋友,她还是一样的絮絮叨叨,把何墨千当成不懂事的小孩照顾叮咛,何墨千知道,她只是借此怀念她自己的女儿。
何墨千也跟刘蕊说些知心话,隐去性别,说她爱的那个人,话匣子渐渐打开,何墨千怀疑自己也染上了刘蕊絮絮叨叨的毛病。
刘蕊从不问何墨千她的爱人为什么不来探望她,何墨千也自动忽略了。
当你真心爱一个人的时候,记住的只有她的好,她的不好,自己能找千百种理由替对方解释。
有一天,刘蕊就那么直挺挺倒在自己面前,被急冲冲送进手术室,再出来时已经只剩一口气,何墨千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是乳腺癌晚期。
刘蕊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个病,她没了求生的*,多多地给女儿攒钱,自己只想去九泉之下陪她丈夫。
“墨千,你替我告诉薇薇,告诉她,妈妈爱她,可是妈妈没法看着她长大了,妈妈是罪人。”
何墨千那时已经好得差不多,坐在刘蕊的病床边,两双瘦骨嶙峋的手握在一起,“阿蕊姐,我一定替你照顾好薇薇。”
谁想到这句话成了空头承诺,她伤刚痊愈就进去了,一去这么多年。
何墨千在墓碑前站了很久,直到沈思薇肚子发出咕噜响,何墨千才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沈思薇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何墨千笑道:“饿了?”
她额头上的秽物还在,沈思薇抬手替她擦干净,摇头道:“不饿,千姨,我想多陪陪妈妈。”
沈思薇在何墨千身边长高也长胖了一点,干瘦的脸蛋渐渐圆润起来,像极了她去世多年的母亲。
何墨千看看周围,扫墓的人都开始往出走,她也推着沈思薇的后背带她从来的那条路回去,“你妈妈就在这跑不了,以后经常来就是了,走吧,先去吃饭。”
回去的路上,何墨千只听有人喊自己名字,她四处找了找,发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烟雨朦胧看不清样貌,她带着沈思薇走上前去,原来是庄婕。
“你也来扫墓?”何墨千诧异。
“是啊,看看我父亲。”庄婕目光转向何墨千身边的沈思薇,“这个小姑娘是?”
“哦,她是我女儿。”何墨千道,“薇薇,这是庄阿姨。”
“庄阿姨好。”沈思薇仰起脸甜甜地笑。
“薇薇也好。”庄婕夸了沈思薇几句,这才问何墨千,“你们是来看望……”
刘蕊的故事说起来复杂,何墨千只道:“看一个故人。”
她又道:“原来庄伯伯也……”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庄婕淡淡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一块去吧,我也要走了。”
“不用了。”何墨千拒绝道,“我待会儿送薇薇回学校,不顺路的。”
“没事,吃了饭送薇薇回去就行,耽误不了多少功夫的。再说了,咱们俩这么多年没见都没好好聊聊。”庄婕压低声音,“墨千,我想和你聊聊十年前的事。”
何墨千盯着她的脸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好吧,那就先谢谢老同学了。”
原来当年的事这么多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