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认识你妈妈何墨千。”
“你认识千姨?”沈思薇激动得从欧初白身后探出头来,“阿姨,你和千姨是朋友吗?”
“嗯,我是阿千的好朋友,我叫周然。阿千有事出去一段时间,她不放心你,拜托我过来看看。”周然道:“你们要去吃饭?”
“嗯!周阿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欧初白不悦地扯扯沈思薇的衣袖。
沈思薇没明白她的意思,“阿白,你怎么了?”
周然自然看得出来欧初白的不愿意,不过她装着没事人的样子,兴高采烈道:“好啊!阿姨好久没吃肯德基了,谢谢薇薇!”
沈思薇脸有点微红,“不、不客气……”
说话间马路对面的绿灯亮了,周然和欧初白把沈思薇一左一右护在身子里侧过马路。
沈思薇过完年长了点个子,上次体育测试的时候量身高,终于突破一米五了,可欧初白和周然两个人都是一米七五往上走的身高,把沈思薇夹在中间,显得沈思薇跟个小鸡仔儿似的。
过马路时两边车辆都停了,谁都没注意对面小区的大门里突然冲出来一辆似乎已经失控的轿车,直直朝过马路的三人撞过来。
“小心!”
周然眼疾手快地推开两个孩子,自己来不及躲闪,被那辆小车刮倒在地。
小车勾着周然的衣服拖行了两三米才停下来,沈思薇惊呆了,怔怔的半天回不过神来,欧初白很冷静,立马跑过去检查周然的伤势,顺便拨打了急救电话,准确无误告知了出事地点。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干瘦的男人,撞了人之后自己也吓傻了,握着方向盘不停地念叨:“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踩刹车的……谁知道那是油门啊……”头上冷汗直冒。
沈思薇双手颤抖地给何墨千打电话。
“薇薇?怎么了?”
“千姨,我……我闯祸了……”沈思薇一开口就急得哭出来。
沈思薇一哭,何墨千也急了,“薇薇别哭,有千姨呢,快告诉千姨出什么事了?”
沈思薇边哭边道:“有一个阿姨为了救我被车撞了……”
何墨千沉默了半分钟,当机立断:“我马上回去。”
因为只被刮蹭了一下,周然伤得不重,不过她被小轿车在地上拖了两米多的距离,大腿上磨了直径足有七八厘米的一大片擦伤,血肉模糊,还有头部也遭到了撞击,需要在医院里修养一段时间。
沈思薇自觉对周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过好几道手续才请了两天假,在周然病床前自责,“周阿姨,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只顾着跟阿白说话没看路,您也不会受伤了。”
“薇薇说什么呢。”周然笑着安慰她,“要是薇薇有什么闪失,我才是没办法跟你妈妈交代了,再说了,阿姨身体好着呢,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她越这么说,沈思薇越内疚,晚上回宿舍之后都愁眉苦脸的。
欧初白见她这样,闷闷道:“那个女人不是好人。”
沈思薇这正内疚着呢,自己的好朋友还在背后说周然坏话,于是壮着胆子反驳,“阿白你别乱说,周阿姨救了我们的命,她是好人。”
好在欧初白只说了那一句,之后依旧像个闷葫芦一样不吭声。
何墨千接到沈思薇的消息后来不及细想,胡乱塞了两件衣服进背包,带上了钱包手机,狠狠心买了飞机票回s市。谁知遇上了飞机晚点,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上了飞机。
她一夜没合眼,下了飞机立刻给沈思薇打电话,问她们在哪,在机场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到医院已经中午,沈思薇一心守在周然床边,欧初白定了三份外卖,三人在病房里安静地吃午饭,吃到一半,一脸憔悴焦急的何墨千推门而入。
“千姨!”沈思薇这下可是找到主心骨了,放下盒饭扑进何墨千怀里,小嘴一瘪就要哭,何墨千一把抱住她,“薇薇不怕,千姨回来了,快告诉千姨出了什么事?”
何墨千一心顾着抚慰沈思薇,忽略了房里另外两个人,周然手里端着盒饭,头上包着纱布,笑道:“阿千,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都快担心死我们了。”
何墨千抬头,愣了,“周然?”
“不错不错。”周然调侃道,“你还认识我,可喜可贺。”
“救薇薇的那个人是你?”
“就是周阿姨。”沈思薇擦干眼泪,抽噎道:“那辆车失控了,照着我们撞过来,如果不是周阿姨,我和阿白就要死了。”
欧初白听沈思薇叫自己,端着饭盒走到何墨千旁边,站在沈思薇身后,那姿势,比站军姿还标准。
“你是薇薇的朋友?”何墨千问。
欧初白挺了挺胸,面容坚毅地点点头。
何墨千被她逗笑了,拍拍她的肩膀道:“阿白,谢谢你照顾薇薇,薇薇老跟我说你。”
欧初白白皙的脸蛋浮现些许微红,眼神晶亮。
何墨千好好检查了沈思薇一遍,确认沈思薇真的没有受伤,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走到周然的病床边叹气,“好像我总是有事麻烦你。”
“不客气。”周然跟个弥勒佛一样乐呵呵靠在病床上,“你去哪了?我打你电话老关机,担心死我了快。”
“我……我出去散散心。”何墨千佯作咳嗽,“伤得严重么?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就是大腿擦了一下,暂时走不了路,结痂了就好了。”
“那就好。”
周然没什么大碍,何墨千完全放心了,提醒沈思薇道:“薇薇快吃饭,葱花也要吃,不许挑食。”
沈思薇在默默把自己盒饭里的葱花往欧初白饭盒里拨,何墨千发话,沈思薇苦恼地收回了筷子。
周然赶紧出来解围,“阿千,你和袁英的事我听说了,这件事怪我没考虑周到,让你们之间生了误会。对了,你现在有地方住么?不如住我那里吧?”
何墨千拒绝道:“不用了,我就住医院附近的酒店,我和袁英的事也不是你的错。”
趁何墨千说话的功夫,欧初白帮着沈思薇一起挑完了她碗里的葱花。
“对了,袁英知道你回来了么?”周然又问。
何墨千摇头,“我没告诉她。”
“只能瞒一时啊。”周然感慨,“阿千,如果你真想摆脱袁英,我能帮你的,至少让她这段时间找不到你。”
“那就麻烦你了。”
何墨千有卧病在床的经验,照顾起病人也得心应手,周然的伤口几天就已经结痂,能动能走。
出院那天,周然的助理过来帮她收拾好衣物用具,周然意犹未尽道:“可惜啊,时间太短了。”
何墨千斜眼瞟她,只觉得好笑,“第一次听有人住院还嫌短的。”
“我这伤一好,你又得走了,能不短么?”周然哀嚎,“阿千,我舍不得你啊……”
何墨千也是没办法,如果能选择,谁愿意背井离乡?是袁英真的把她逼得不能不跑了,再不跑,何墨千都要疯了。
“算了算了,你和袁英的事我管不了。”周然摆摆手,一副不计较的样子,“总算出院了,怎么着也该好好吃一顿了,今晚去我家,带上薇薇和她的同学,也让你们尝尝我……”
“你还会做饭?”何墨千斜眼。
周然嘿嘿一笑,“我家厨子的手艺。”
何墨千记着周然救薇薇一命,爽快地答应,“好,那我就带女儿去你家蹭吃蹭喝了。”
周然哈哈大笑,“来来来,把我家吃塌了都不要紧。”
……
王家的事终于瞒不住了,连王逸诗这个脑子里只有包包化妆品的大小姐都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比如她妈妈特地给她在国内出行安排的保镖兼司机,最近老是神神秘秘地打电话,眼神躲闪。
在王逸诗的逼问下,保镖招出了实情,她才知道,原来王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
王逸诗气急败坏地踢了保镖一脚,“你怎么不早说?”
她穿的是那种尖细的高跟鞋,下脚的力道也不知收敛,平常人挨了这一脚起码得跪在地上抱着小腿嚎,保镖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纹丝不动,“夫人不让说。”
“那我妈现在怎么又让你告诉我了?”王逸诗又踢了他一脚。
“夫人说王家气数已尽,小姐要早做打算。”、
“胡说!王家那么大,怎么可能说尽就尽了?”王逸诗愤怒道,“是谁?是不是周然那个贱女人背地里耍了阴招?”
保镖不说话,算是默认。
王逸诗火冒三丈,踩着高跟鞋要去找周然算账,“我去跟她拼了!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个在王家嘴下边捡食吃的狗!就凭她也想动王家?”
保镖拉住她,“小姐,冷静。”
“我怎么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王逸诗歇斯底里,疯魔一样地摇晃保镖的肩膀,“我姐呢?我姐难道没有帮王家么?不……不!她和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王家没了她也没好日子过!我要去找她……你放我去找她!”
“表小姐……”保镖咬牙,“就是表小姐和周然里应外合,夫人才……”
王逸诗不敢相信事实,后退两步,腿一软歪倒在地上。
“呵呵呵……哈哈哈哈……”
她疯了一样大笑,狰狞道,“你让袁英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过来见我!我们王家对她还不够好么?她就这样吃里扒外?”
袁英没来,庄婕却来了。
庄婕看看满屋狼藉,还有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王逸诗,深深地叹了口气,“表小姐,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还敢来?”王逸诗冷哼,“你就是袁英手底下一条狗,你主子坑了王家,我就不信你没有参与。”
她又骂骂咧咧了一阵,庄婕低着头任她骂。
王逸诗骂累了,心里的委屈涌上来,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我不就是喜欢袁英么,这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王逸诗是被宠大的,从小要什么没有?为了一个袁英,她厚着脸皮巴巴地贴过来,明知道袁英讨厌她,晚上想想都觉得伤心,白天还要装得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继续厚脸皮地讨好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庄婕叹息,“可你不该偷了袁氏的机密资料,不该放火烧楼,更不该嫁祸给何墨千。”
“我没有!”王逸诗嚎啕大哭,“我没有做这些事!这些都是何墨千那个贱人干的!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何墨千……何墨千她毁了我的脸!她毁了我的脸!”王逸诗哭嚎,“你看看我的脸!你知道我每天要抹多少层化妆品么?我不戴口罩都不敢见陌生人,我怕他们笑话我,笑话我是个丑八怪!”
“我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何墨千她毁了袁家,毁了我,还反过来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心狠手辣,我玩不过她……”
“证据确凿还死鸭子嘴硬。”庄婕为何墨千不平,“墨千和我同年入学同年毕业,她本该风华正茂,却在监狱里蹉跎了十年,还被人唾骂了十年。表小姐,你说人人都笑你,你想过别人是怎么戳着墨千的脊梁骨骂的么?”
“还有你在办公室里散播的那些邮件,哪一条不是戳在墨千的心上!”
王逸诗哭累了,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坐在地上,不停地抽噎,倦倦地冷笑,“哼,又是我做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坏透了,什么屎盆子都能往我头上扣?何墨千好手段,好心机,是我没本事,我没有她那么恶毒。”
袁英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眼珠子都是红的。
庄婕见王逸诗冥顽不灵,也懒得再劝,疲惫地退出来,对着袁英笑得讽刺,“看见没有,这就是你的好妹妹,墨千因为她受了多少委屈?你一句不动她,好样的,一笔勾销。”
庄婕越过袁英走了,在她耳畔撂下一句话,“袁英,我真看不起你。”
亲妹子对她的感情不正常,爱人恨她,朋友看不起她。
袁英笑了,现在唯一还把她当个人看的居然是从前的死对头周然。
袁英从庄婕出来的地方进去,冷冷地看着王逸诗。
保镖见袁英进来,想把她撵出去,袁英扫了他一眼,“你敢动我,王家明天就破产。”
保镖握紧拳头,王逸诗轻声道,“阿力,你出去吧。”
保镖恨恨地走出去,临走前给了袁英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还来干什么?”王逸诗问。
“我来看看,看看一个女人能有多坏,坏得敢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王逸诗身体一僵。
袁英把那份多年前的亲子鉴定报告扔在王逸诗脸上,“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么?为了瞒下这个秘密,杀了父亲,害了我爱人,还连累袁家上下多少人,王逸诗,这些年你和你那恶毒的母亲是怎么睡得安心的?你就不怕父亲化成厉鬼找你索命么?”
“连你也认为是我干的?”王逸诗心死了,“好,是我,都是我,是我害死了你父亲。”
“那个老家伙对我那么好,我就知道有古怪,哈哈,没想到他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该死!他不死谁死?”
“还有何墨千,是我先认识你的,那个女人凭什么跟我抢你?她活该去坐牢!”王逸诗眼里的恨意几乎把地板戳出一个窟窿,“她本来被判了十八年,谁想到你会去给她求情。”
“那时候袁家什么都没有了,你动用不了从前的关系,用自己母亲祖传的一对翡翠镯子收买了法官,袁英,那对镯子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何墨千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她可是杀了你父亲的凶手!”
袁英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王逸诗说,待她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她脸上。
“王逸诗,你已经无药可治了。”
“你打我?”王逸诗捂着脸疯狂地笑,“你打我也改变不了何墨千是个杀人犯的事实!”
“你!”袁英扬手作势还要打,王逸诗仰起脸无所畏惧地直视她,“你打,有种你就把我打死,让我下地狱告诉你爸爸,他养了一个好女儿!”
袁英缓缓地放下手,疲惫道:“王家完了,王逸诗,我没资格审判你,最终审判你的会是法律。”
王逸诗还一动不动坐在地上,袁英走了。
袁英想了很多,小时候带着王逸诗玩,长大了帮父亲处理袁家的琐事,再后来遇到何墨千,成天的腻歪。
她拥有过很多东西,最后又亲手丢开了它们,如今想找,什么都找不回来。
城市里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袁英的,连何墨千点亮的那一盏都会在未来属于别人。
一个不会伤害她,真心爱她,能让她幸福的人。
袁英认清了,那个人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