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盼兮悠悠地说着,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杨帆。? ?
“他们皆是良民,当下赋役繁重,官吏侵取,虽终岁勤动,却妻子冻馁,食不果腹。他们入我明教,结社互助,临危救难,只为求一条活路罢了。然而朝庭却因此诛杀他们,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亦不放过……他们便是那些官兵刀下幸存之人。”
“我们明教本不主张以恶惩恶,然而教中长老惨遭朝庭暗害,教中弟子尽受官兵涂炭,为了明教的生存,我们也只有奋力反抗……我们要建一个人人温足、无分高下的明教朝庭。”
唐盼兮絮絮地说着。杨帆微微点头,又微微摇头,心道:“你说得是事实,你们的理想也很崇高,这个朝庭的确是腐朽到可以将它推翻的地步了。可是,可是金人就快要来了,你们这么一闹,最终的结果会是你们没有取得成功,大宋的国力也白白被耗尽,最后只是让外族拣一个大便宜。现下,真的不是你们造反的好时机啊……”
见杨帆似有话要说,而此时亦无虞他呼喊示警,唐盼兮便令六佛将杨帆口中的布团拨了出来。
“可是……可是……你们不会成功的啊……”
杨帆一边喘着气,一边朝唐盼兮道。
“噢?是么?杨大人不妨说说看,我们为什么不会成功啊?”唐盼兮望望不远之处几近覆灭的宣威军,语带不屑地问道。
杨帆明白唐盼兮是在示意他朝庭官兵不堪一击,便道:“这些官兵本就不堪大用,今夜又一门心思地对付我,所以才被你们空袭成功。可是,你们见过真正的大宋精锐么,你们见过西军么?而且,这只是一方面。你们若想造反成功,除了军事方面要占优之外,还要有政治、经济方面的基础。请问,大宋的所有子民尤其是那些能够治理国家的士子,真的到了哭着喊着要大宋灭亡的时候了么?请问,你们这些义军的武器装备、后勤保障真的能够好于朝庭官兵么?”
唐盼兮显然对于“政治”、“经济”这样的术语不甚了解,但听到杨帆的反驳却也不以为然,便道:“我看杨大人也是心善之人,你在京中就曾为了那些火药作坊中无辜而死的匠人,不惜得罪奸相王黼,话说今晚那宣威军欲对你不利,说不定便是受了那奸相的指使,如此下作的一个朝庭,大人何苦处处维护它呢?”
“我不是维护这个朝庭。”杨帆摇头道,“我是维护这个民族。若是不考虑外族乘虚而入的话,大宋这个朝庭,我甚至愿意帮你们推翻它。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过几年吧,唐姑娘!过几年你们再造反,说不定比现在更有机会。”
“哈!杨大人这是在施缓兵之计么?”唐盼兮对于杨帆这些话显然不信,或说是根本不理解——其实也不单是唐盼兮,就目前来说又有谁相信北面金人几年之后,会给江北的汉人带来一场灭顶之灾呢?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唐盼兮根本不相信自己,杨帆也便不再多说。
东方的夜空启明星渐亮,一缕晨曦终于将缀满星星的夜幕撕开一道裂缝。
宣威营寨之内,露重烟冷,战斗已然结束。
杨帆被押着来到营寨之时,天色已经微明。三人所到之处皆是横尸遍地、血肉狼藉。明教这一千余人,皆与官兵有着血海深仇,此次劫营,他们积蓄已久的怒气也暴出来,劫营成功之后,对于那些受伤甚至是已死的官兵,也尽皆杀戮、辱尸。所以此时的营寨之内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肠肝心肺,俨如修罗屠场。
唐盼兮亦不曾想到战场之上竟是如此的惨烈,看着那遍地的尸脔她直欲呕吐。她本想让杨帆看看那些官兵的下场,却不想自己先忍受不了眼前的惨状,只入营一小会儿,便退了出来。
见唐盼兮本欲炫耀这队义军的勇武,此时却皱眉不语,杨帆不禁叹道:“仇恨确实可以提升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可是要想不断地取得胜利,必须依仗的却是纪律,从目前的情况看,你们没有!”
唐盼兮此时心思甚乱,对于杨帆的话自是不理。不一会儿,昨晚杨帆曾见过的方右使领了几人过来。
“哈哈,圣女,你看这就是朝庭的官兵,有什么可怕的吗?五千人马,尚非我教一千将兵之敌,我教举义建国之事绝非枉谈!”
唐盼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杨帆却趁机道:“总有些跑掉的吧,据我所知这军中尚有不少武艺高强之辈。”
以明教人马进军的时间来推算,岳飞他们应该提前突围而出,不过那梁红玉亦应现真相,留了下来,此时也不知是生是死。杨帆自是希望她能够突围而去。
那方右使哼了一声:“我等人少,自是让几个狗官模样的人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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