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储君,赐住东宫。”青衣一板一眼的将话学了一遍,连气势都一样。
十三皇子跪在地上,心肝蹦的直跳。
用一个女子,换得东宫之位,天下没有比这还赚的事情。
但是,事多反常必有妖,十三皇子不敢相信皇帝是真心给他立这太子之位的。
“姐姐啊,我有点怕。”十三皇子打从心里,把宁卿卿当作最亲近最可靠的人。
宁卿卿轻笑的把他从地上拉起,她这殿里没有外人,圣上口谕一时传不出去。
“怕什么,该怕的人是我才对。”宁卿卿挥挥手,让青衣下去。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她听了。否则,她的命怕是不够长。
十三皇子茫然不解的抬头:“请姐姐教导。”
宁卿卿目光渐渐犯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若你有幸登上帝位,千年之后史书上记在的是,帝因得其嫡姐之宠而封储君。一个因女子而登上大宝的帝王,你嫌丢脸么?是不是已经想着,在你得势之后,该怎么让我死的名正言顺?”
一句话比一句话来的更诛心,十三皇子的脸煞白泛着惶恐。
“在姐姐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十三皇子的声音里,快带了哭腔。
宁卿卿目光发虚的看着外面:“在我的心里,我是这样的人。虽然满宫的皇子皇女都经我教导,但唯有你最让我费心。我教他们文史武术,教你的却是如何为帝玩弄人心。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骗不过我的。”
十三皇子哀伤的低下头:“姐姐不信我,我要着储君之位作甚。我只想长长久久的和姐姐在一起啊!”
无论十三皇子再说什么,宁卿卿充耳不闻,面不改色的将话题改变。
半年之后,皇帝真正颁了册封太子的圣旨。贵妃被贬为白嫔,淑妃升为淑贵妃,成了母凭子贵。
宁卿卿过的日子还是那般散漫,看的皇帝直摇头,他尽力为她铺平了以后的路,保她一世荣华自在。若还有什么变动,他亦无能为力了。
皇后无子无女,无论是哪个皇子继位,都与她无关。嫡庶分明,妻妾尊卑,这道鸿沟永远不能逾越。
十年之后,帝逝,太子登基,尊皇后为圣母皇太后,淑贵妃为母后皇太后,后宫以圣母皇太后为尊。至于曾经宠冠后宫的白嫔,赐白绫陪葬先帝。
白氏一族,抄处罪证八大条,主谋午门斩首,老少妇孺发配边关,永世不得回京。
江南宁氏一族,一分为二。善待过宁卿卿的,赐爵位,封赏成山,风头无两。其他人,该斩的斩,该贬的贬,无一错漏。
挂着白布条的先帝停灵殿内,新帝看着站在对面的金衣女子,眼眶通红。
“姐姐,你真的不要朕吗?朕封你为摄政公主,这江山咱们共享,帝位共坐好不好?”新帝期期艾艾的揪着女子的袖袍,像是被抛弃了的家犬。
宁卿卿面无表情的背对着他站着:“皇朝富贵于我何干?当初我进京是为了寻父,如今父皇毙逝,我也该离去了。”
“是啊是啊,朕都死了,卿卿留在宫里没有人护着,多可怜。还不如早走早好,免得以后身陷囹圄。”停灵殿的门口,赫然站着一个年近半百的豪气男子。
那人,和先帝长的一模一样。
新帝不理他,只哀戚的揪着他面前女子的衣袖。他多想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但是他不敢。
十六年前,她赤手抓蛇按他于水下时,他的心里便装满了她。
如果她不要他了,他往后该多孤独。高处不胜寒,他想有她相伴。
滴答滴答,石板上响的是眼泪滴落在地的声音。
宁卿卿依旧不为所动,冷漠的拒新帝于千里之外。
“小十三,哭是没有用的。你老子我没几年好活的,且让卿卿陪我几年看遍山河湖海。几年后,你真有心,定能再将她寻回了。”先帝穿着富贵老爷的衣裳,手中长剑轻挑,把新帝的手打下。
从此,一别一生。
夜深人静时,睿智冷漠的帝王坐在昏暗的大殿里,时常痴痴的看着天上的月亮,枯坐到天亮。
他怀念她笑着叫他小十三的样子,却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唤他了。
“姐姐啊,卿卿啊,你好狠的心。”帝王低声呢喃,无人听见。
世人只知帝王与嫡长公主手足情深,纵然公主早逝,他亦年年怀念,并命举朝上下日夜香火供奉公主牌位,不得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