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是啊,这正是‘灵帝无珠走良将,焦桐有幸裁名琴’。那琴如今在何处?”
“琴就放在殿中的一个房间内,我就为宫主取来。”小丫头说着,忙急急转到殿后去,不到片刻,便笑嘻嘻抱着琴来,放在长案之上。
这焦尾琴直白无华,古纹斑驳,静静放在琉璃灯下,谁能想到这竟是一张古老的名琴呢?
“宫主,给我们弹一个曲子吧……”几个小丫头齐声央求起来。
灵越微微颔首,整顿衣衫,在琴案前坐下,思忖片刻,素手轻抚琴弦,果然声色澄亮,清雅至极。她多年不弹琴,初时手指生涩,不成曲调,渐渐手指如飞,琴声时而如月照华江,流光溢彩,时而如春风绿过田野,自然曼妙,时而如雨过竹林,清新怡人。一曲终了,众人皆醉。
慧娥双手托腮,忍不住道:“宫主你弹得真好……能再弹一曲吗?”
灵越兴致正浓,当下应允,“那便再弹一曲吧。只是弹什么好呢?”
她蓦然想到被少年劫走的那夜,正看到古诗十九首,一时悲从中来,莫非那是首句谶诗不成?
心境变了,她的琴声也随之变得无尽地惆怅,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她如魔怔一般,弹了一遍又一遍,只觉满腔的情思如同那兰泽的芳草草,缠缠绕绕,弥漫心头,一时如梦如幻。
众人一时凝神屏气,不知身处何地。
“呜呜……”风中传来幽幽的哭泣,惊醒了一室沉静。
“好像有人在哭?”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哗啦……”又传来一个声音,极像是水花翻腾的声音,在黑夜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好像是窗外……”灵越听得分明,奔了过去。外面的温泉池边,风卷起帐幔,哗啦啦地响。温泉水也是哗啦啦的响,闪动的波光之中,灵越看到一个浅浅的影子消失在水花之中。
“是鱼吗?”小丫头们也跑了出来,温泉已恢复平静,看不出什么动静,只有银波闪烁不已。
“也许是吧……”她喃喃地说。
可是……可是什么呢?
灵越的心头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冬日的阳光暖暖照进长乐宫,一瞬间流辉将宫中的一应物件柔柔镀上了一层金色。
——金色的窗棂,金色的镜台,金色的悬帐,还有金色的美人。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此刻却从云端,踏过漫漫绿水栖息在床,一把乌黑的青丝随意倾泻在粉色的鸳枕之上,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卷曲,动人至极。雪白细嫩的面颊,赛过最为柔和的白玉,娇艳欲滴的红唇,羞煞夏日里最骄傲的玫瑰。更不用说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若有如无的阴影……
灵越坐在床上,目瞪口呆地身边的美人,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她的声音直冲云霄,却未引来慧娥,不但慧娥没露面,那两个昨日听琴听得如痴如醉的小丫头也不见踪影。
一只纤长的手疾如闪电封上了她的嘴巴,手上的芳香沁人心脾,还故意在她的唇上按了一按。
“美人不睡觉,何故扰人清梦?”慵懒的声音软软地响起,消失了几天的少年翻了一个身,睁开一双蛊惑人心的双眸,斜倚在枕上,含笑望着灵越。
“你!你这个妖精,什么时候跑到我床上来的?”灵越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顺带在那倾国倾城的脸上再踩上几脚。
“无忧为何总是对我这么凶?”他捉住灵越雨点般落过来的拳头,更可恨地是,还在上面亲了亲,“我赶了一夜路,都不舍得睡觉,便急匆匆来看你。这世间还有谁比我更怜惜你?”
“你……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灵越涨红了脸。
“做什么?”他装聋作哑,目光扫过她粉白色齐整完好的中衣,好像生出了无数把刀子,将她的衣服割得粉碎,“你是希望我做了什么,还是希望我没有做什么呢?”
“你混蛋!你这个死妖精,放开我!”灵越极力挣扎,那少年却微微一笑,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灵越不可抗拒一般落入他的怀中。他的怀抱带着锦被的暖意,还带着一种独特的香味。
“美人,你越是挣扎,我越是辛苦呢!”他暧昧的笑容,令人想到一只蓄意等待进攻的猫,“我若是你,此刻就安安静静的,以免我一时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灵越心中惧怕,只得依言,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中。那奇特的香味,似乎越发香浓,她只觉得全身燥热,一颗心突突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