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铺户的老板和伙计都在一边整顿门户,一边不住口地大声咒骂着“天杀的盛军”,可大街上却相对平静的很,并没有他所想的乱军纵横劫掠甚至伤人的情形,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可远远地又见染厂那边黑压压地聚集了大批的人马,又不由心里一紧,一催马,急着向街里赶过去。
只不过,越到近处,这武官心里就越是奇怪,他已经能看清楚,染厂门前聚集着的大批人马,不仅有穿着五云褂的盛军,更多的则是身穿盐团那样式简洁鲜明军服的士兵。可让武官不解的是,五六百盛军马队竟然人马成列,安安静静地列着队伍。这哪里像是乱兵打上门来,说是接受检阅倒是不差。
再细看,那些人数众多的盐团士兵,各个端着上着雪亮刺刀的步枪,队列鲜明地围在盛军四周,更有数列平端着步枪面向着他们的盐团官兵,静静地看着他们这队不速之客,警戒之意尽显。
武官看了半晌,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不由哑然失笑起来。
随着一声口令,面对着他们的那几列戒意明显的盐团士兵顿时分作两处,步伐整齐地迅速走到街道两侧相向而立,让开道路。与此同时,染厂门前围着的许多人也闪开到一旁,那武官这才看清,一身戎装的秦川表情平淡地在那里负手而立,清澈的目光决然地看着自己。
见到秦川表情平静,武官一颗提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只是翻身跳下马背的一瞬间,武官突然看见离着秦川不远处的盛军队列前倒毙着一匹鞍鞯俱全的死马,心里又是不由一紧,看着死马背上那鞍鞯样式,知道这是盛军的。再看盛军队列里那些胳膊腿以及头上裹着白色纱布的人,要远多于盐团的人,不由叹息一声,心知这是盛军吃亏了。
武官心道:“还真是让二哥说着了,这姓秦的还真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
武官一边心中想着,一边目光搜寻着吕本元,只是哪里都没见到吕本元的影子,只好大踏步向秦川走过来。
待到看清这武官,秦川也有些惊讶,离着十几步,秦川早已捏着手里的那几页写满字迹的宣纸,笑着拱手施礼。
“张大人,秦某这里有礼了。这是哪阵风,把你这刘公岛护军统领吹回天津卫了。”
这武官不是别人,正是张士珩的弟弟、刘公岛护军统领张文宣。
张文宣两月前回天津到李鸿章那里述职时,张士珩领着张文宣见过秦川,秦川对张士珩这个豪爽干练的弟弟也很有好感。而张文宣也知道哥哥和秦川的关系,再加上那次武备学堂校阅出足了风头的秦川也让张文宣钦佩不已,所以再次见到秦川,张文宣不仅没有生疏之感,倒是感觉着两人很是亲热。
见来的官员是张文宣,是个相熟的,秦川心里稍许有些底。
张文宣正要开口,却不想突然有人恶狠狠地高声喊了起来。
“德三,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贼子拿下。”
突然有人喊他的字,张文宣不由一愣,循声望去,却见那匹倒毙在地的死马旁挣扎着坐起一个面目狰狞的人,不由吓了张文宣一跳,再细看时,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不知何时,自己“苏醒”过来的吕本元已经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正在那里面目狰狞地恶狠狠指着秦川咒骂着。
吕本元这一坐起来,他的几个亲兵立时就要跑过来帮助吕本元起身,被围住他们的盐团士兵刺刀一逼,几个亲兵忙不迭地又乖乖退回队列里。
秦川看了楚云飞一眼,楚云飞这才哼了一声,示意那些士兵不要阻拦,几个士兵这才闪到一旁。直到这时,吕本元的几个亲兵才又急忙跑过来,有的抬马,有的去搀扶吕本元。
搀扶吕本元的士兵架胳膊架腿地把吕本元扶起来后,又有人跑过去把吕本元那顶被马匹踩踏的有些变形的顶子给吕本元戴在头上。
站起身的吕本元愈加恼怒,气的红着眼睛指着那些盐团的士兵怒声道:“德三,你看看,这些盐丁都如此蛮横,这姓秦的贼子跋扈嚣张更可见一斑,今日不把他拿下明正典刑,日后咱们淮军这些老兄弟哪里还有颜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