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看了看,眼见没外人,才回来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莫说的那样明白,会被人听到。”
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叫九殿下稍稍心悦,还算是个有良心的,知晓为他考虑,没白养!
后面的问题,雾濛濛识趣的不再问了,她真切的明白,知晓太多,命不长的道理。
她小跑过去,撩起袖子笑道,“我给殿下研墨吧?”
岂料,少年一挥袖子,将她扇开,并微微侧身,还挡住了自个写的东西道,“出去!”
他冷凛着张脸,威仪不可亲近。
雾濛濛吐了吐小舌头,哼哼地走了。
眼见人出去了,九殿下才眸色微闪的转过身来,只见他桌案上,已经摆了好几张写的满满的字,字形不是他平常惯用的,而是秀气的簪花小楷。
一篇篇的,折叠几下,恰好能装订成贴。
他拧起眉头看了看笔下这篇,盖因雾濛濛的打岔,写的来不甚满意,他遂一把揉了重新写。
秋末之后天气渐冷,随着初冬来临的,还有雾濛濛的生辰。
她穿来之时,是有这身体原身的记忆,记忆并不多,除了乞讨,便是生辰这回事。
她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原身的生辰竟然与她是同一天,皆是农历十月二十五,且有时候她日日看着铜镜,已经发现这身子的相貌与她从前长的来一模一样。
雾濛濛不明白,她到底是穿成了别人,还是其实这就是她自己?
不过,这种略有些哲理的问题,她一时想不通就置之脑后不管。
生辰这天,她谁也没说,只是邀约了凤鸾上门。
凤鸾自是带着生辰礼来的,不仅如此,连秦竹笙那份她也一并带过来了,盖因九皇子之故,秦竹笙并未过来。
雾濛濛在东厢花厅见的凤鸾,碎玉早备了些小姑娘都喜欢的零嘴,又还泡了香甜的果子茶。
雾濛濛并未要碎玉伺候,她只让碧珑四人在门口候着,花厅里只有她和凤鸾在。
凤鸾初初坐下,就面有惊惧的往外瞟,生怕九皇子冷不丁就出现了。
雾濛濛笑她胆小鬼,又道,“殿下去翰林院了,要晚上才会回来,所以今个,还得请风四姑娘赏个脸,与我一道用午膳。”
凤鸾这才放下心来,她拉着雾濛濛,将带来的生辰礼摆她面前道,“这是我送的,濛濛,你要不要先打开看看?”
当着客人的面不拆礼,是为礼貌。
故而雾濛濛犹豫道,“不太好……”
凤鸾嘻嘻笑了两声,她将巴掌大的檀木盒子塞到雾濛濛手里,扬眉道,“看吧,你和我不拘那些客套的。”
见凤鸾都这样说了,雾濛濛便好奇地打开了檀木盒子。
那盒子并不大,就成年人巴掌大小,雾濛濛轻挑小锁片,啪嗒一声,盒子被打开——
一面样式古朴的手持圆镜安安静静的躺紫色锦布上,小巧精致,仕女半抱琵琶的围绕整个镜面,下面垂落的长长裙摆便是手拿的小柄。
且那圆镜光可鉴人,分明是面玻璃镜!
雾濛濛睁大了眸子,她看着凤鸾,真心惊讶了,就她晓得的,在这个朝代,根本还没有玻璃这样的工艺出现,且这小小的一面镜子,约莫只有宫里才能寻到一两面。
况凤鸾送的这把,不管是做工还是旁的,都极为精湛。
凤鸾却不似很满意,她挑下巴道,“我本来是想用金铸的,可是六表哥说太张扬了,约莫你拿着要引起麻烦,所以就换银铸了。”
雾濛濛拿着圆镜照了照,果然清晰无比,她虽然对镜子不甚稀奇,但她还是明白,这面圆镜在大殷的价值。
“我很喜欢,四鸾,”她摸了摸,又将仕女圆镜放回盒子里,抿了抿嘴角道,“谢谢。”
凤鸾拍了她手一把,“濛濛你跟我说说什么谢哪?再说这种花银子就能办到的事,我还不怎满意,我其实想自个做点什么?可是女红又不会。”
雾濛濛笑了,她凑过头去,低声道,“告诉你,女红我也不会。”
凤鸾顿像找到知音了一般,高兴起来,末了她又将秦竹笙那份礼拿了出来。
雾濛濛照例打开看了看,是把姑娘家都喜欢用的美人团扇,扇面画着粉桃缤纷的景致,丹朱细腻,很是好看,扇柄还坠了小小的一颗玉珠子。
凤鸾一见就惊呼道,“哇,这是六表哥亲手画的,亲手做的团扇。”
雾濛濛拿在手上扇了扇,确实不错,她也很喜欢。
看完礼物,两个小姑娘便在花厅里头玩开了,一直到傍晚日落时分,凤鸾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碎玉约莫猜到了今个是雾濛濛生辰,她笑了笑啥也没说,只是晚上雾濛濛临睡前,她有心地给雾濛濛煮了碗寿面,将雾濛濛感动的稀里哗啦。
而九殿下晚上回来后,依旧冷着张脸,看不出喜怒,临到安置就寝时,雾濛濛都躺下了,他才背着手从小书房出来。
雾濛濛还没闭眼,脸上就被砸了个物什,她拿下来一看,却是本薄薄的字帖。
她疑惑地看着九殿下,不明所以。
少年不太自在地撇开头,垂落的发丝下,耳朵尖微微发烫起来。
他嫌弃的道,“字丑的很,以后照着字帖练。”
话落,竟头也不回的去了里间。
雾濛濛愣愣地翻开一页,只见白纸黑字,满篇的簪花小楷,写的甚是优美,隐约间她还能嗅到一股子好闻的墨香。
她忽的一下恍然大悟,莫不是殿下给她亲自写字帖,就是生辰礼?
她扒在床头,朝里间喊了声,“谢谢殿下的礼物,我很喜欢,往后我每天都照着练!”
回应她的,是里间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