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回对岸,回头看看情况,要我跌下来的地方还是堵着,再行从长计议。”
哪知殿下摇头,他起身,拿外衫将背上的伤口紧紧绑起来,随意的道,“直接顺暗河下去,此前暗河水位有涨,外面约莫又下雨了,一时半会那边挖不穿。”
雾濛濛执拗不过他,只得收拾了紧要的东西,然后随殿下一起下水。
殿下手里拿着夜明珠,沿着暗河边走,雾濛濛跟在后头,她跌跌撞撞的,走的磕磕绊绊。
冷不丁走前头的殿下将手伸了过来,雾濛濛微愣,就见殿下扭头喝道,“蠢死了,路都不会走。”
雾濛濛后知后觉的哦声,然后将自己的小手放进去,甫一接触到少年微凉的掌心,就让他死死握住了。
两人安安静静地前行了段,前路渐次狭窄起来,两人只得入水潜行。
九殿下让雾濛濛走前头,多半担心她走丢了,还将腰带接下来栓两人手腕上。
雾濛濛水性尚可,她像条鱼儿一样曳动,抽空回头,就殿下水性也是不差。
她这边没注意,差点撞上地下石柱,还是殿下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下。
殿下瞪了她一眼,顺手拍了她腿一记,雾濛濛只得专心致志往前游。
但她到底身子骨年纪小,力气也不够,游了会便手脚发软,一身也冷的厉害。
她咬紧牙,准备再游一段,不防身后的殿下上前来,长臂一盏,单手抱住她,顺水流而下。
雾濛濛反应也快,她依偎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服帖在殿下身上,减少水中阻力。
遇水流湍急又狭小的洞口,殿下先将她推出去,随后他从那洞口挣脱出来,雾濛濛就听到一声闷哼。
这处水浅,雾濛濛抹了把脸,赶紧将夜明珠掏出来一照,果然就见水中有几滴正飘散的血丝。
她一惊,“殿下,怎的了?”
那口子太小,九殿下好不容易爬出来,他面容惨白,微微喘气,狭长的凤眼一眨,就有水珠从睫毛滚落,恁的有一种堪堪破碎的俊美。
雾濛濛去扶他,两人差点没一脚栽倒进水里。
到了岸边,雾濛濛连忙动手就去趴他的衣裳,“殿下,让我看看伤。”
九殿下一把挥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的道,“无碍。”
“怎么能无事,我看见流血了。”她说着,差点没急的哭出来。
九殿下回头看他,湿润的发沾在他面颊,多有狼狈,面前的小人也浑身湿漉漉的,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晶亮。
他心头微动,蓦地抬手,一把将人抱住,头搁她小小的肩膀上,好一会才低声道,“别动,让本殿靠会。”
雾濛濛当真就不动了,往日里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跋扈殿下,今天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越发让她有些心疼。
但不过片刻,他松开她,在夜明珠幽幽冷光下,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抬手,揭了左眼的银翎眼饰,眉目乍然少了些许的冰冷,转而多了几分的柔和。
雾濛濛跪坐在他脚边,不晓得他到底想做什么,也不敢多开口问。
他撩了下鬓边的湿发,露出左眉骨到眼尾的那一道小小的十字形疤痕,尔后从狭长的眼线微末浮起了几许讥诮。
“你不是问过,本殿这疤哪来的?”他突然莫名其妙地说起这个。
雾濛濛记得这事,当时她还偷了殿下的亵裤构陷观烟,正巧遇上殿下沐浴出来,真真看到他没戴眼饰的模样。
殿下转着手里的银翎眼饰,漫不经心的道,“本殿母妃刺的,本殿五岁那边,她该是想杀本殿,一簪子划过去没刺中,又划了第二簪子。”
听闻这话,雾濛濛难以置信,还觉得心尖钝疼。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贤妃,她的所作所为枉为人母。
“所以,”他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见这小人眉目的愤然之色,复又戴上眼饰道,“这点伤,本殿还死不了。”
他起身,顺势还将雾濛濛拽起来,“继续往前。”
雾濛濛只得扶着他点,小心翼翼地继续沿着暗河走。
但不过一刻钟,殿下就停了脚步,雾濛濛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少年面目很白,目有浮冰碎雪的泠色,“绕回来了。”
雾濛濛讶然,她借着夜明珠的点光,四下环顾,可不就是又回到了她起先跌落下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