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萧鸾!
离开病房后,我独自走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
谁知,我又停在6潮生时常会带我来的游乐园门口。走了很远,我腿脚却并不酸乏。反倒是饿了。
没有多想,我走进这满载我回忆的地方。
顺着人流走,我就近选择一家普通的快餐店,点了些吃食。我仍然没什么食欲,努力吃了八分饱。
走出店子,差不多下午两点,一天中最为炎热的时刻。
烈日炎炎,我抬手遮了遮阳光。我靠着路边走,寻求荫庇。
游乐园的摆设,全都勾不起我的兴致,我却一圈接着一圈走着。
说实话,6戎陪了我五年多。6潮生就算让我错乱了记忆,他也正儿八经陪了大约我十一年。如果一切停留在6潮生自杀前一天,我恢复记忆,我对两个人感念绝对不相上下。甚至,我仍然会偏向6潮生。
因为那是我实实在在记得的十多年。
但6潮生自杀,我和6戎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哪怕他恨我忘了他,我和他不可磨灭地经历了很多事。在这段不长不短的牵扯中,我才对他有了镂刻于心的爱。
我很少想这些问题,会头疼。
此刻无休止地走在游乐园,我忍不住去想。
无数次的重点,都在摩天轮前。在最高处,我可以看见蔓生大楼。
终究,我买了票。
不是热闹的时节,那一轮旋转,摩天轮上只我一人。
缓缓上升的过程中,我的视线变得开阔。
临近至高点时,吴司嘉给我打电话,我接听。
“林蔓,程春生是催眠师,前段时间和6戎也碰过面。”
他所说不多,大概是他择选过后的结果。
这样,足够我去相信程春生了。
什么都不比,6戎重要。
在岁月的长河里,他可以拒绝我。但绝不是现在,这样否认我是许折愿,这样轻贱我,这样抹杀了我们险险认清的爱情。
到达顶点了,我看到了远处隐隐矗立的蔓生大楼。而林立的高树,摇曳不止。
我轻叹:“起风了。”
吴司嘉回我:“风会停。”
不再多说,我挂断电话。我盯住蔓生大楼,直到我的高度再也看不见,我才给吴司嘉短信。大致是让他可以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萧鸾身上,比起装疯卖傻躲避牢狱之灾的夏琤琤,萧鸾才是那个危险人物。
习惯性删除短信,我敛了敛心绪,回到6戎家。
一如吴司嘉所说:风会停。
进门时,门卫坚持不放行,肯定是6戎说了什么。
我气势十足:“你想,我和6戎床头吵架床尾和,你现在放个行,正好给我感谢你的机会。再想,你现在得罪我,我日后变成6夫人了呢?”
门卫没办法与我对峙,率先认输,“放行可以,但林小姐,先生责怪,我会说是你强行闯入。”
我耸肩,“可以。”
想到6戎总会要求我做饭,我决定亲自下厨。
当然,时间很短,我不想以身犯险炸厨房。我在厨房翻到两袋汤圆,芝麻馅的。我厨艺不精,初中科学学得不错。我知道,汤圆浮上水面就是好了。
合上冰箱,我在冰箱晃晃的面上看见自己的模样。早上出门时还好,现在奔波几地,有风尘仆仆之意。
当下,我决意先去楼上洗澡。
洗完,我穿着睡衣走到他的衣帽间,挑选战袍。
眼神游离在衣服间,我忽然想起,神探夏洛克里,艾琳初见夏洛克,就是未着寸缕的。
程春生也是个本事人,此刻正瞒天过海地藏在我住过的那间客房里,我要是赤身裸-体走来走去,还不白白便宜他。
我选了他一件黑衬衫,够长,盖过大腿根。
黑色是极好的隐藏色,所以我没穿内衣——怎么说,我都要勾引6戎。
他现在恨着我呐,不下点功夫,不好勾引。
完事后,我估摸着6戎一般的下班时间,开始煮汤圆。
我两袋都下了。要是汤圆煮烂了他没回来,我就煮饺子。冰箱里有什么只要白水煮的,我可以一样一样煮过来。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6戎在汤圆没浮起来之前,就推开厨房的门。
一听到动静,我当即转向声源,语带惊喜,“6戎,你回来了?”
他衬衣扣子解开到第二颗,线条漂亮的脖颈坦荡荡露出。隐隐约约,我可以看见他的锁骨,也可以感受到他精壮的胸膛。
想到我身上的衬衣也曾这样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我不禁吞咽了下口水。
他的目光肆意在我全身逡巡,似乎停留在胸口和腿根-处比较久。在滚滚的水声中,他说,“怎么,觉得昨晚扫我兴了,今晚陪我,补上那一千零一万?”
又是语出恶言。
登时一股寒气侵染全身,我很想撂挑子走人。但我都已经坐到这一步,这点怨气,要忍着!至于他得罪我的地方,来日方长。
咬了咬下唇,我忍住没有作,“算是吧。”
我说得很轻,更像是安抚自己。说完,我不再看他,专注水中的汤圆。
滚烫的水,一直滋滋冒着泡,一两颗汤圆浮起来。66续续地,终于全部的汤圆都上浮,挤挤挨挨全在水面上。
忽地,胸口传来压迫感,腿上也有。
他走近我,两手分别攻-占我敏-感的地方。
强忍细密的震颤,我关了火,软绵绵道,“汤圆可以吃了。”
“什么都不穿,”他压低声儿,轻佻又魅惑,“难道不是勾引我?”
被他近乎莽撞的轻拢慢捻折腾得呼吸不顺,我抓住他作乱的手,低声哀求,“先吃饭,好不好?”
“真的让我先吃饭,何必故意勾引我?”他真是句句带刺。
动作,可是火热。
不再挣扎,我反身,拥住他的脖子,“那换个地方,好不好?晚上饿了,还可以吃汤圆。”
他嗤笑一声,仿佛我是智障。
我怒目圆瞪,娇羞恼怒。
忽地身体一空,他将我压到流理台上
轻慢悠长的折磨,就此开始。
从厨房到餐桌,沙到地板,楼梯到茶几,最终落回软绵绵的床。
他都没有动真格,严格意思上他是在撩我。这次,他倒是怜香惜玉,甚至会吻吻我的伤疤。吻吻漂亮璀璨的“6”和歪歪扭扭的“戎”。
他极尽耐心,捧我上天。他自己在人间,冷冷看我。
被磨得意乱情迷的我,不禁怀疑:6戎是不是知道我和程春生的想法,故意磨我?
在绵软的被子间,他终究放纵自身沉沦。
在他低吼之际,我回忆起程春生教我的。
我不敢确定6戎到底有没有中招,我抽身而退,裹住被子,走到门口。我本想去客房喊他,不成想我开门后见他正站在卧室门口,一张白净的娃娃脸上,染上红霞。
稍稍尴尬,我不多说,给他让路。
我做到这里,要是拿捏不住6戎,他就自求多福了。6戎对女人都不见得会仁慈,何况是算计到他头顶的男人了。
浑身不适,我走几步,到客房洗澡。进浴室后,我才放下被子。
浴室有浴袍,暂时解我尴尬,几经周折,我终于穿戴整齐。
约摸半个多小时过去,6戎卧室的门还紧闭着。我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推门进去。
我脚步很轻,程春生正在给6戎盖被子。看样子,应该挺顺利。不然,6戎会给程春生盖被子的机会?
我想等程春生盖好被子问他相关事宜,不成想,程春生保持躬身,似乎在凝视6戎。
两三分钟过去,我突然涌起黏-稠的恶心感。
程春生不会是
想到我把赤-呈的6戎扔给程春生,我顿时懊恼万分。
“咳咳。”我引起他的注意力。
犹如梦醒,他走到我身边,解释,“不出意外,他明早醒过来,记忆就会正常了。”
我没有设想中的兴奋,而是冷冷问他,“你对他做了什么?”
程春生困扰,挠了挠后脑勺,“就接触我对他的催眠啊。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真的是这样的。”
“不是催眠,”我咄咄逼人,“你对他做了什么?”
表情僵硬,俄而他脸上再次泛起淡淡的红,他说:“你放心,我也有我的职业操守。就算我喜欢哪个人,我都不会趁职务之便做什么的。”
“好,”我深呼吸,“请你出去。”
他再不出去,我真的会把他打一顿的,哪怕我现在没什么战斗力。
程春生有些讪讪:“那我走了。请你不要对我产生厌恶之情,不出意外,我还要帮你治疗。”
“只要你克制你自己。”我说。
想着情敌是男人,我就会万般不自在。
垂眸,他稍显黯淡,“我从来没多想啊。是我没忍住,对不起我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很久。”
我不耐摆手,“出去吧。”
不再多言,程春生垂头出去。他的背影是否寂寥,与我无关。
关门后,我又反锁住。
再想起程春生在卧室门口把我和6戎的听了个模模糊糊,我心里再次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回到6戎身边,我想躺在他身边,突然想起他还没洗澡。
以我目前的体力,是办不到把他搬进浴室的。
我选择替他擦身。
接了一盆热水,扯过毛巾,浸染其中。不管是和6戎在一起那五年,还是那以后跟6潮生在一起,我从来不是温柔贤惠的人。
我坐起这些来一点不漂亮。
我还不够专心,当毛巾擦到我还是会耳根烫。想到程春生看见了,我再次想打他。本来两个男人,看了就看了,偏偏他对6戎有歪念头。
擦完后,我站直,欣赏自己的成品。
柔和的灯光打在他本真的身体上,没有修饰,仍然是直接而性感,结实又漂亮的身体。
我大概是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并且不用怕他会睁开眼。
目光落在疤痕上,我心生柔软,吻了吻狰狞的纹路。
肩上,腹部。
收拾好残局,我换了舒服的睡衣,不忘替他套上裤子和睡裤。我松了口气,关灯,依偎在他怀里。
6戎,你会变成我的小哥哥,对吗?
怀揣美好的期望,我睡得香甜。
我是自然醒的,稍微一动,我就感受到他温厚的怀抱。
他还没醒?
带着这样的困惑,我睁开眼,打量近在尺咫的男人。
他睡容安宁,睫毛一颤一颤的,完全没有清醒时的气势逼人,温软不少。
我起身,悄声去洗漱。
洗完,我站在床边,打量他,犹豫要不要喊醒他。
6戎生活极其自律,他根本不可能比我晚起。这情况,肯定和昨晚程春生做的事有关。想到程春生或许用那样包含爱意的眼神看6戎,我就心生嫌隙,不想打给程春生询问情况。
可不叫醒他,他要是一直不醒怎么办?
的确,程春生满是信心,但这样他就不会出错吗?
“雪下得这么认真”
思量间,熟悉的旋律惊醒我。
我赶忙抓摸放在床头的手机,接听,“喂。”
“林小姐。”
是杨玏。
杨玏的声音不算有标识性,可我认得出。
我和他相处的时光,又何尝短?
然而,我出离了他的复仇路。并肩作战的岁月,已成往事。
“有什么事。”我语气并不好。
自从我和他闹掰,我是死是活他都不曾过问,我不觉得我们还有联系的必要。
“林小姐,请你无比来别墅一套。”杨玏似乎是在哀求我。
我倍觉怪异,“杨玏,你又想搞什么?之前不是说,你死之前,不用再来别墅了吗?”
以前我有多相信杨玏,现在我就有多防备杨玏。
他挺急切地,“林小姐,我觉得这件事当着你的面跟你说比较好。哪怕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过来吧。”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
杨玏这么求,算是卑微了。
此前他已是对我不屑一顾,这次主动打电话放低姿态求我过去,肯定有事。
稍稍思考,我说,“那我下午过来。”我还是挂念6戎的状况。
杨玏说,“不行,林小姐,你一定要马上过来。”
“杨玏,你别得寸进尺。”我微恼。
“林小姐,你稍稍想想,就知道自己的选择了。”他说得很柔,“林小姐,我等你。”
收好手机,眼见6戎还不行,我也是心急火燎的。要是6戎被催眠出什么问题,我也是难逃罪责。
另一边,杨玏的事,我总觉得不简单。
权衡之际,我还是咬牙选择相信程春生的职业道德。
我打给程春生,让我过来看看6戎是什么情况。
程春生似乎没有走远,我才换好衣服,他就按门铃了。我跑下去给他开门,叮嘱几声就赶去别墅。
我有钥匙,一路畅通无阻。
在玄关处换鞋,我喊:“杨玏!我来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
回答我的是,寂静。
换好鞋,我四处走了走,都没见人影。杨玏的卧室开着,装潢简约,摆设简单,一目了然:他不在。
沉沉的安静让我觉得诡异。
之所以赶过来,是我觉得杨玏有事情,还有个原因:我认定杨玏再恨再恨我的“背叛”,都不会伤害我。
“啪”,不知哪里起风了,厨房的门猛地关上。
我骤然受惊,左手抬起,轻抚左胸口。稍作平缓后,我低头翻包,找到手机。
我给杨玏打电话,一直是规律的“嘟”音。我静心等“嘟”声结束,无人结束。联想杨玏的异常,我预感不妙。我看了眼旋转的楼梯,大步上楼。
爬楼梯时,我仍旧打给杨玏。
上二楼后,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铃声。我循声走过去,铃声来自书房。
不出意外,杨玏在书房。我要质问他,为什么装神弄鬼!
推开门,我赫然现杨玏躺在血泊里!他的左胸艳红一片,从地上的血流量来看,他受攻击有一段时间了。
我跑过去,半跪在他跟前,“杨玏!”
以杨玏的身手,怎么可能一刀致命?我没真正和杨玏交手过,但他作为6潮生的唯一亲信,肯定也负责保护6潮生的安全,身手怎么会差?
“杨玏,是谁!”我的话像是飘在空中。
血液干涸,不动不响,我以为他死了。但我又不信,吼着问着。
本没抱希望,他的睫毛忽然颤动,我死死盯住。
缓慢地睁开眼,他看见了我,艰难地吐词:“项链”
“什么鬼项链,告诉我,是谁啊!杨玏,你怎么会受伤!怎么会!”我脑子嗡嗡作响,心里也是乱作一团。
“项链”
到底,他都是那个冥顽不灵、固执不已的杨玏!
重复完这两个字,他闭上眼,脸偏头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