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在水雾中缓缓前行,可以隐约瞧见画舫的头尾都站着护卫,船娘安安静静的划着船。而在船的中央,坐着一对衣饰华贵的男女。
花怜月他们的画舫跟在他们后面慢慢而行,却没有看见前面那对男女之间有任何交流。
花怜月嫌先前遇到的画舫太过嘈杂,现在又觉得前面那艘画舫安静的太过诡异。于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惜水雾渐渐浓稠,花怜月觉得眼前似乎被扯上一层薄纱,就算只有一艘船的距离,她依旧看不清他们的面貌。
花怜月也只是一时好奇心起而已,见实在看不真切,她也就放弃了,又开始一口一口抿着竹筒中的百果酒。
少女本来一路高歌,唱的甚为畅快,似乎也被前面那艘画舫安静的气氛给感染了,也安静了下来。
瞬间,耳边只闻风声,鸟声,还有鱼儿游动时尾巴摆动时击打的水花声!
这样似乎也不错!
花怜月正暗自寻思着,突然的,一个女子娇软的声音从前面那艘画舫上传来:“王爷.....”
那女声带着微微的颤音,却特别软糯特别娇媚。只是简单的称呼,却能让人从头酥到脚,连脚底板的汗毛都齐刷刷的竖了起来,向她致敬。
花怜月也被这声音迷住了,下意识的凝神仔细听去。
就听那女子略顿了顿,继续含羞带怯的道:“王爷特意约我出来,难道就没话可说吗?”
花怜月暗自一笑,原来是不知哪家的风流王爷在这里密会佳人。
紧接着,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子声音传来:“张小姐,本王冒昧约你出来,的确是有话要说。”
霍连诀......不对,是刘晖,那个密会佳人的风流王爷居然是本该在京城的刘晖!
尽管隔了三年,尽管他的声音不再清朗,她还是瞬间将他认了出来。
花怜月惊讶之余,心中一阵堵闷。她下意识的侧头去望身边的萧凤楠,见他神情凝重,眼眸深沉,显然也是认出了刘晖。
俩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闭嘴不语。
此刻一阵江风吹过,原本浓稠如糜的水雾淡薄了不少,花怜月坐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瞧见前方画舫上的情形。
就见刘晖穿着一身冰蓝色绣着波浪滚边的常服,腰间系着镂空玉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
到底是三年未见,花怜月一时有些恍惚,总觉得面前之人让她觉得无比陌生。
刘晖俊朗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给人儒雅亲和之感。这样清浅的笑容,花怜月再次晃了一下神,倒是有点像当年他在书房中挽留自己时的模样。
那位张小姐正仰着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刘晖,眸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倾慕。
她的肌肤白嫩如脂,她的眉毛漆黑如墨,她的眼睛明媚如春,她的嘴唇艳如樱桃。
她的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带着桃花般的嫩红。这股子天生的妩媚之意,花怜月还只在当年的李若兰身上看见过。
不过这位张小姐,又比谨小慎微的李若兰多了一份自信与大气。当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时,这女子堪称倾城倾国的绝世佳人。
就听张小姐软糯糯的道:“究竟是何事,王爷但说无妨,小女子洗耳恭听就是!”
刘晖轻咳一声,站起身幽深的黑眸朝着江面远远望了出去。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紧跟其后的画舫,略凝了凝,就若无其事的移开。
花怜月在他起身的瞬间,迅速将眸光移开,心头却是剧烈一跳。
她知道自己戴着面具,已经容貌大变。何况还隔着缥缈的水雾,他肯定认不出自己。
可她还是会感到心虚,感到惶恐,甚至有种随时会被揭穿身份的错觉。
她侧头去望萧凤楠,却见他不知何时取了一顶斗笠带在头上,恰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一身华服再配上这破旧的斗笠,还有两根破了的竹篾片在他眼前晃呀晃的,这情形看着实在怪异可笑。
花怜月忍不住噗嗤一笑,压在心头那沉重的郁闷之感顿时消散了许多。她没有察觉,刘晖原本离开的眸光立刻警惕的扫了过来。
萧凤楠压低了声音对撑船的少女道:“靠岸吧!”
少女回过头诧异的道:“客官,现在才走了一小半!这个时候靠岸,银子可是不退的。”
萧凤楠一滞,木着脸道:“不用退,我有些晕船,实在难受的很,想要早些回岸上休息。”
“原来如此!”少女点点头,一脸同情的道:“难怪连嗓子都变了,真是可怜。客官请稍候,我这就送你们回岸上去。”少女换了个方向,用力一撑竹篙,画舫立刻转变了方向,径直往岸边而去。
花怜月生怕刘晖认出自己,在他起身瞬间,就迅速转身背对着他。丝毫没有察觉他一直蹙着眉峰,深深的,疑惑的望着自己。
“王爷,王爷......”张小姐见刘晖望着远去的画舫出了半天神,忍不住出声轻唤。刘晖浑身一震,这才回过神来。他顾不上与张小姐说话,直接吩咐道:“凤四,跟着前面那艘画舫一起靠岸。”
凤四年龄与他相仿,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上去很显年轻。就听他疑惑的道:“王爷,前面那艘画舫可是有何不妥?”
刘晖蹙眉沉声道:“休要多言,跟上就是。”
“是!”凤四果然不敢再追问下去,只安排其余护卫与船娘迅速靠岸。
张小姐静默;半响,也不见刘晖再次回头,心头不由涌起一阵强烈的失望。不过身为高门贵女,她自然有她的矜持与骄傲。于是她一直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再开口询问。
两艘画舫一前一后靠了岸,花怜月与萧凤楠已经迅速上岸离去。刘晖留下一个护卫照顾张小姐,自己则带着其余护卫一路打探着追了过去。
张小姐万万没想到,满心期待的约会,居然如此草草收场。她旖旎的少女之心大受打击,只见她朝地上狠狠跺了一脚,娇嗔着埋怨道:“刘晖,亏你还是堂堂王爷,居然没有一点风度。若是本小姐真能成为贤王妃,今日受到的羞辱,必定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