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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也在笑。当我笑起来的一霎那,那黯然了许久的心情蓦然便愉悦了起来。
很奇妙的感觉,我能同时感受到两份开心,一份来自他,一份来自我。
不知多久之后,我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你也背着你的老婆啊,哈哈,男人啊,就是这么苦。”一开口就如此熟稔地调侃我,看来我们的关系的确不错。
“小心你老婆揍你啊,她可就在你身后呢。”我下意识地回了他一句。
“哈哈哈哈…”
仿佛正应了我们的对话一般,我的妻子只是瞬间便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只见她双臂交叉抱怀,用45度角满面傲娇地仰望着通道上方的水泥。
这同样是很奇异的一幕,但奇异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她出现时的坐姿。
没错,她的坐姿。
她的身体是朝向我左方的。此刻的她正悠然地翘着二郎腿,就那么浮在空中,像个背包一样“挂”在了我的背后。
没有任何违和感。不仅没有,我甚至能感到他们的出现令我欣喜不已。在接下来的行程里,“我们”就像这样一直在大声地交谈着、笑闹着。而此时的我仿佛突然患了感觉性失语症一样,完全听不懂自“我们”口中蹦出的那一系列发音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在这种诡异而温馨的氛围下,直到我眼前一亮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们已经走出了这看似无尽的地下通道,顺利地来到了地上。
……
睁眼。
此刻,我们几人已然来到了一个很高的平台之上。
我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星星依旧像往常一样稀疏。
原来,此刻已经是夜晚。
平台四周空旷无比,我转头自水泥围墙向外望去。没有什么好景色,在夜幕的映衬下,我能见到的只是一座又一座幽暗的小山丘而已。
风很大,我站在开阔的平台上,望着端坐在长椅上的她,似是心旷神怡、又似是忧愁难当,心情异常复杂。
她同样睁着水汪汪的双眼望着我,虽然面上略带委屈,却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似是在等我过去。
看着她的表情,我的心中陡然一软,毫不犹豫走上前去,蹲下身温柔地握住了她的双手,眼神认真地注视着她,同样一言不发。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我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就好像,我们真是相处已久的夫妻一般,如此的自然而然、如此的心有灵犀。而在做完这些动作后,我的第一感觉居然是轻松,而不是其他诸如开心、庆幸、幸福之类的情感。这种感觉的出现让我心中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看着她既幸福又满足的表情,我的心中只有一片怜惜。
这么可爱而又容易满足的妻子,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人不是么?
……
睁眼。
平台下面,居然是一条水深仅到脚踝处的小溪!小溪波光粼粼,流速很慢的水面微微漾起我与她的面容。当我们通过溪面相视而笑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有她在,足够了。
我要回家,我要过河。
这是此刻,我脑中的唯一想法。
虽然小溪很浅,但为了照顾我的妻子,我还是将她背了起来。
这一次,是真正的背。
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未像现在一样如此温柔。
天地消融,所有的一切渐渐不复存在,唯有那饱饱的满足感始终充斥着我的心田。
……
睁眼。
立于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立交桥。
此桥架于高空之中,每一条路的路面皆宽大无比,同样向着远方延伸,而后没于黑暗、隐于虚无。
无数条巨桥交错纠缠,密密麻麻,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立于黑暗的天空之中,将我团团包围。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只是很快,我便慌了起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还未弄清周围环境的情况下便如此迅速、如此懦弱不堪地害怕起来。
即便当我一个人走在那压抑的地下通道中时也没有这种感觉。
仿佛从一开始我就明白,我,永远也走不出这里。
仿佛我早就明白,这里,就是我的终点。
仿佛,这是一种早已被我认定的绝望……
这,是哪里?
孤独、恐惧、不安……数不清地负面情绪几乎在一瞬间扑面而来,就好像面前这无比庞大的巨兽猛然向我袭来一般,令我升不起丝毫与之对抗的念头。
我的朋友呢?他什么时候不见了?我的爱人呢?我刚刚还背着她,甚至,我的手心还有她的余温……她,去哪了?
我,是在做梦么?是的,一定是的,这种不合逻辑而且极为突兀的场景切换、这种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的事物与时空关系、这种奇异却又仿佛早已在自己预料之下的发展、这种时不时便不受控制地思维…
这一定是一场梦。
也或许…我是一个精神病?
这是哪?
我是谁?
谁能告诉我…我是…什么?
……
睁眼。
呵…我想起来了……
我慢慢地走在桥上,慢慢地做着回忆,慢慢地走向边缘。
这不是梦,我也不是精神病,我只是,简单而单纯的死了而已。
我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姜闲,今年25岁,死于结婚当夜。
我的妻子名叫何淡梦,其性格与我之前所幻想的妻子一样,美丽、可爱、又容易满足。
平时的我是一个极为令人讨厌的男人。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我会在各种场合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只是个很普通很正常的男人而已。
之所以要介绍这一点,便是因为刚开始的那一段,也就是我第一次睁眼时所看到的场景--那一夜,我没有给她任何通知就玩起了失踪。
这一失踪,便是生死两隔。
至于我的死因,我也记不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好了,我现在已经走到了边缘,关于我的介绍,就到这里吧。没什么可回忆的,在这个貌似地狱的地方,我已经回忆过无数次了。
接下来,我就要跳下去了。
就当这一切,都是一场毫无逻辑的梦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