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也是快二十的小子,如雪生了急症,他急得跟心里钻了蚂蚁似的,一得空就往后房跑。
赶着晌午,吴山便回来了。
一进店,瞧着里头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也没有,正想喊金子呢,堂里的门吱呀一响,金子就进了店。
“吴老板!你……你……回来了?”金子一见吴山,脸突然就红了起来,不知所措,使劲搓着两只手。
“店里头连个鬼儿都没有,你去干嘛了?”吴山看金子此状,竟不忍责备。
“店里没来客人,我去看了如雪,就离开了一小会儿。”
“也罢也罢,如雪可好些了?”吴山眼里,金子只是个孩子,计较也是无益。
见吴老板关心起如雪的病,金子便不再不好意思,急着问道,“吴老板可是要找大夫给如雪瞧病?那是急病,耽搁不得,若是找大夫,我去跑腿儿,我腿脚快!”
“你只顾做好自己的事,如雪的病自然要瞧,秦府已经知会,还怕找不到好的大夫?”
“可刘老板的医术是最好的,他与您……”
“行了!”吴山喝住金子,有些不耐烦,除了他的静儿,旁人的死活许也不关自己的事。
金子怔怔低着头,他与娘亲吃的都是吴老板赏的一口饭,感念他,可也惧怕他。
“你不必再去后房了,如雪自有我照应。”
“可……您是金贵身子,怕不方……”
“金子!蓁姑娘一个还不够你忙?你只需照看她一日三顿的汤药便罢了。”吴山撂下一句话,便去了园子。
金子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哎呀!”一心记挂着如雪,竟浑忘了蓁姑娘的药,万一被吴老板知道了,要了他的命也未可知,想到这,金子怕极了,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一时也思虑不了下策。
静好阁几日避不见吴山,活活将一个思慕心上人的男子折磨透了,吴山每日驻足园子,瞧着静好阁里的人影儿,像失了心,别说如雪患了急症,连秦蓁蓁也顾及不了。
吴山叮嘱金子,晚间要新贡的藕粉入食,静儿不喜太过甜腻之物。
桂花糖藕糕,甜而不腻,将新鲜莲藕换做藕粉,不似原来的清脆,却添了些软糯绵滑,自然,这些巧心思,都是吴山的主意。
见吴山满意,金子便趁着他去静好阁送晚饭的功夫,偷了那两顿药出来,悄悄藏在后房床下。
“金子,你手里拿的……什么?”如雪眯着眼睛就瞅见金子蹑手蹑脚。
“你好些了吗?”金子将两个纸包迅速扔在床下,起身回了如雪的话。
“脑袋里像被万虫蚀了一样,难受得要紧!”如雪话说得虚弱无力。
金子听着,便红了眼睛,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青花瓷小碗,里头搁着两块热腾腾的糯米糕。
“我刚在厨房跟着晚饭悄悄给你做的,快吃吧!”
如雪摇摇头,只是一直呻吟着。
“如雪,吴老板没给你请大夫,可他已经知会秦府了,他们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开最好的药,到时,你定会好起来!”金子心疼得说。
“我本不是重要的人,吴老板知会了秦府,若秦府怜我一条贱命,我自会保重,金子,你真好!”如雪瞧着金子焦急的神情,突然有些怜惜。
“我……”金子傻笑着,“如雪,我不好不好,你好!”
“把吃食给我吧!”如雪自然会吃这两块糯米糕,不为金子的心意,为的只是熬到亲眼见着蓁姑娘得了救。
两块糯米糕香香甜甜,每口都包裹着桂蜜的香气,吃下去出齿留香,如雪慢慢吃着,金子痴痴望着,这一刻,许是金子此生最惬意的了吧。
如雪将空碗递给金子,喝下几口茶水,问道,“蓁姑娘可还好?”
“好好好!只是我今日惦记着你,竟浑忘了早午两顿药,哎!”金子未多思,边收拾茶碗就脱口而出。
“如此,可是你大意了,不过,蓁姑娘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想来是慢症,一两顿不吃那汤药想来也无碍,况且她是秦爷特意嘱托的人,你与吴老板都是男子,亲手喂药也不方便,不如,就省了这药吧,让秦府亲自找人给蓁姑娘医病,而后痊愈与否,你与吴老板也能脱了干系不是?”
金子思忖着,频频点头,“如雪的话在理儿呢!”
门缝刚开,一只枯槁布满黑斑的手蓦地伸出,惊得吴山险些掉了手上的桂花糖藕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