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开始,苏佑玥对这趟作为靶子远赴耶格城的行程虽然多少有些忐忑,但仍觉得自己活下去的几率是很大的话,现在,进入夏国领土的第九天,她的信念几乎已经被摧毁了。
大大小小的埋伏、偷袭在这八天里几乎没有断过,有时候更是一天多达三四次。到了最近这两天,对方更是连遮掩都放弃了,不计伤亡地用上了人海战术。
和亲队伍的人数急剧下降,到现在,只剩不到百人护着公主驾撵东躲西藏。
此刻,就连一向不爱动脑子的多恩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忧心忡忡的雷多利和巴尔格不时地看向苏佑玥,想同她商量又下不了决心,与此同时的苏佑玥也是处于纠结的两难状态。
帐篷之类的物资在连续的混战之中早已丢得一件不剩,除了坐在公主驾撵里的替身能凭借木质的马车壁抵挡寒风以外,所有人都只能一面顶着寒风围坐在火堆边取暖。苏佑玥没有坐在那个大火堆前,而是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坐着,贝利尔头枕在她的腿上睡着了,脸色苍白,不时颤抖,她便将盖在他身上的披风再裹紧,弯刀似的双眉始终紧蹙。
边上众人的视觉死角里,尘砚蹲着,看着贝利尔的也露出了忧心忡忡的表情:“小师叔,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我知道。”苏佑玥嘴唇开阖的幅度很小,手抚上贝利尔的额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仍然是滚烫。
三天之前队伍中了埋伏,突然从雪地里窜出来的此刻手中刀刃直指苏佑玥,双方已经是躲不开的距离,就在苏佑玥以为避不开这一刀的时候,贝利尔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挡在了苏佑玥身前,那一刀便毫无悬念地刺在了贝利尔的身上。
贝利尔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原本还有大夫可以照顾他,可是今天早上,大夫也在袭击中被杀掉了。
“小师叔,你跟我走吧。”尘砚犹豫了一下,旧事重提。
在他看来,苏佑玥现在遭的是无妄之灾,只要她跟他走就能摆脱这莫名其妙的追杀了,根本没必要跟这些人一起遭这罪。
尘砚来自江湖,要不是因为苏佑玥他根本不会跟着队伍这样走,甚至要不是师父和师叔祖下了死命令要他保护好苏佑玥,他说不定连苏佑玥都扔下了。他不觉得在这种时候还顾虑别人的生死是什么好事,因为说不定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苏佑玥抬了抬眼皮,没在那阴影里看到尘砚,尘砚却看到了苏佑玥眼里莫名的光,一怔,原本想继续劝说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撇了撇嘴,有些委屈。
“尘砚啊,和他们并肩拼杀的时候我救不了他们没什么,因为我尽力了,我不会内疚。但是要我扔下他们自己跑,我做不到,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腿上的贝利尔睡的不安稳,又动了动身体,苏佑玥用冰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才舒展了眉头,她顿了顿,又道:“人总该有点底线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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