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怎能说荣儿不是娘亲生的??”董筱幽哭泣着反驳道,徐潜说她什么都可以,但连她是雪儿的女儿这一点事实都否定,令她难以接受。
“闭嘴!你不是!你怎么可能是雪儿的女儿?雪儿怎会有你这般无耻卑鄙的女儿?”徐潜恶狠狠的盯着董筱幽。
董筱幽低着头啜泣着,她想不明白:难道那些流言蜚语就真的能把徐家逼到绝路上去?难道徐潜就这么容易听信了世人的传闻?难道自己这两年来的所作所为是白费的,到头来徐家还是没有一个人会信得过自己的人品?奕真啊……他可把自己害惨了!她恨恨的想着。
“你给为父抬起头来!”徐潜命令道。
董筱幽听了,慢慢抬起头来,对视着徐潜那仇恨的目光。徐潜仔细的看着董筱幽:如今董筱幽已经过了十五岁,当年雪儿与徐潜相爱的时候,也正是十五岁,雪儿那楚楚动人的模样,令徐潜终身难忘……而如今,满脸泪水的徐荣那娇俏的容貌,和当初的雪儿完全是一模一样!这令徐潜怎么也无法忍受,他无法忍受一个世人口中如此不堪的女子,和自己心中如白玉一般纯洁无暇的雪儿相貌上如此相似。他心中痛苦得几乎要令他窒息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抑或是绝望,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狂了。
“雪儿!你好生看着吧,我绝不承认这种女子是你生出来的女儿!”徐潜大喝一声,把董筱幽吓得脸色惨白,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后背……
平心而论,徐潜确实是古代难得一遇的奇男子。他心中挚爱着一个女子,十几年来那个已经过世的女子不仅没有被他忘怀,还被他在潜意识里“神化”了,以至于顶着和雪儿几乎一模一样外表的女儿徐荣,只要表现得丝毫不如他心目中的“女神”,他就无法接受,他就想让徐荣从这世上消失。
此时,徐潜已经拔出了腰间佩着的一把三尺长的青锋剑,剑身泛着寒光,令董筱幽感觉到了一股真正的杀气……
徐潜伸出左手,扯起了董筱幽的头发,也不顾将她头上的珠玉金簪都扯了下来。头发突然被人扯住,董筱幽吃痛,脑袋便跟着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望着又是一个为爱发狂的男人……
“雪儿,我现在就把她杀了!她不是你的女儿……不可能是你的女儿!”徐潜哆哆嗦嗦的说着,手中的长剑已经高高的举了起来。
董筱幽吓得连头发被人扯住的痛觉都忘了,她双目圆睁,脑子里剧烈的转动着:眼下已经是真正的生死存亡的关头了!
“好,父亲说得好!”董筱幽麻木了,心中似乎连对死亡的恐惧都没有了,她突然高声说道:“父亲果然是这世上最爱娘的人!娘是最善良最纯洁的女子,女儿不孝,女儿有辱家门,女儿无耻无情,父亲杀了女儿,才是这天底下最有情义的男子!父亲杀了女儿,才可以正了徐家的家风!”
徐潜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董筱幽竟然不是向自己求情,哪怕是畜生,被拖入屠宰场的时候也会吓得不断的哀鸣,更何况是人?若女儿此刻大哭大闹,或者跪地求饶,徐潜只会闭上眼睛,狠下心来,一剑斩下去。但却万万没有料想到,此时此刻,女儿既没有哀嚎,也没有鸣冤,只是高声为自己叫好,如此反常的举止,反而令他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你,你为何要叫好?”
他的剑虽然还高高举着,但扯住董筱幽头发的手已经松了开来,董筱幽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肩上…此时此刻,她的眼神非同寻常,既不是哀怨,也不是不平,更不是忿恨,而是……平静,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般,深邃的不可见底的平静!
她高高的抬起了头颅,腰也直了,脸上没有了之前哭泣的悲怆,而是异常的冷漠:“父亲,谢谢!女儿替娘感激您!娘在父亲心目中,永远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娘能遇见如此专情的父亲,是娘的幸运!女儿不孝,替娘感激世间最是专情的男子!”说着,她给徐潜磕了一个头,这个头磕得极其规整,大理石铺成的地面发出闷响的一声,她的额头已经被地面撞得有些发青了。
徐潜有些惊诧的看着董筱幽。
“人言可畏,女儿自知到了今时今日,纵使女儿写出万言书来给自己辩白,这天底下也没人会信,徐家不能毁败,女儿入王府本就是为了徐家的前程,若因女儿一人,便毁了徐家,那更是女儿的不是了!日后再不能侍奉父亲和几位姨娘,是女儿的不孝;进了王府没有做好一个妾室应尽的本分,是女儿的不贤;遭世人诋毁,又无从辩驳,是女儿的不智;失了清白,辱及家门,是女儿的不明!如此四过,女儿只求速死,以保全徐家的名声,恳请爹爹,赐女儿一剑,大义灭亲,以堵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还徐家声誉!女儿不配做父亲的生女,更不配做娘的生女,女儿死后,切勿让女儿入了祖坟,还请父亲将女儿的名字由族谱里除去,今后徐家再无女儿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董筱幽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想通了,连父亲都是这个态度,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待的?反正横竖是个死,不如给由着父亲给自己一个痛快,大不了下辈子还是当自己的董筱幽!
“你,你……”徐潜脸色苍白,浑身发着抖,似乎痛苦得肝肠寸断,“好,好,好……为父,为父便成全了你!”他紧闭上双眼,手狠狠一挥,一剑朝着董筱幽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