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也是一个圆月夜呢,阿音披着薄衫,看着天上的月,只是初夏的月,没有秋来那般浓,那般的圆满……是吧……
方才,她有些疑惑,为什么同一片月色,会有不同的模样,原来月亮同人一般,亦是随心变化吧。
她摸了摸发髻,没有任何装饰,还有些散乱,手指勾了勾发丝,却断了数根——看着手中长长的断发,她皱起了眉,一扬手,发丝飘出了窗外,浮在水流上,慢慢沉下,慢慢远去……
有脚步声传来,阿音收回手,无端地觉得有些冷,不由裹紧了衣衫。
明晔在她面前坐下,道:“明日,我要回中山了。”
阿音抬头,“我还以为赵王在江南乐不思归了呢。”
明晔轻笑:“我的确有些忘怀了。”
阿音呲笑:“这可不好。”
明晔抬手,抚摸着她的面庞:“同我走吧。”
阿音皱眉,撇开脸:“赵王今日之势,多少美人不能投怀送抱?”
明晔微叹:“是啊,只是我亦有心,并非无情之人。”
阿音看着他,没有讥笑嘲弄,只是有些忧伤得道:“为什么会是我?我不记得有何可以令你有心有情。”
明晔轻道:“是啊,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是你呢?”他将唇抵着阿音的额头,轻声道:“不若你帮我弄个清楚明白吧。”
阿音咬了咬唇,轻声道:“明晔,你去过寒山书院么?”
明晔摇头,只看着她。
阿音便又道:“你可知素莲先生?”
明晔点头:“素莲君知纵横,通古今,乃是一位奇人。”
阿音鼻端呼出微微的气息,看着他道:“他还擅奇淫技巧,颇有些诡谲的手段,那烧毁书院数十间房的大火却没有烧毁寒山的一片竹林……”
明晔猛地盯着她,阿音面无表情地吐了口气,“赵王不妨去看一看,这着实有些稀奇,是么?”
明晔紧抿着唇,阿音慢慢面现出几分笑意:“赵王……能让我走了吗?”
明晔深深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笑容渺然。
他道:“然后呢?”
阿音微微抬高眉头,使得面容有些刻薄:“然后……你便用不着装出这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了,我瞧得有些——恶心。”
明晔猛地掐着她的肩膀,几乎掐碎了她骨头,“庄明音,你真好……真是好……”
“不客气……总归,要礼尚往来才来,若不然,我怎能答谢不杀之恩呢?”阿音强忍着剧痛,面上依旧挂着隐忍的笑意。
明晔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渐渐松开手劲,闭上眼吸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道:“既然如此,若是我扑了个空可不好,不如等我找到要的东西了,再说说你我之间的事……”
阿音使劲想推开他,只是明晔手臂纹丝不动,她被钳着双手,使不得力,挣扎几下,终于放弃了,而后冷笑:“自然……要确定才好,赵王真是个仔细的人。”
……
次日,晨曦初现。
明晔轻车简从,只是一辆马车并数骑。
阿音被侍女扶着上了马车,她皱着眉看了眼明晔,明晔却一脸平静看向远方。随后,车轮声声,驶出小巷,驶过平安桥,驶过钟鼓楼,驶出城门。
码头依旧熙熙攘攘,马车在一艘双层楼阁的大船的跳板旁停下。
阿音无视侍女伸来扶她下车的手,自己跳下车,她又看了看明晔,依旧沉默。
明晔翻身下马,扔了缰绳。
一片纷扰中,有一行几人静静地在不远处站着,衣衫华丽,颇为令人瞩目。
阿音抬头看去,陆源身后跟着带着纱帽的李芳诺,她见阿音,忍不住唤出声:“阿音姐姐。”
阿音扭头,收回目光,提起裙裾上了船。
明晔看了眼陆源,陆源面色阴沉,仿佛是十二月即将下雪的阴天,他看着阿音的身影消失在甲板,进了内舱,便转而死死盯着明晔。
明晔走上前,停在他几步之外,道:“陆公子倒是清闲,有空来码头看风景。”
陆源冷冷道:“赵王亦是甚有闲情,擅离属地来江南游玩。”
明晔一笑,回头看了一眼楼船,道:“你既无力两全,不如放手。”
陆源冷声道:“赵王所言,陆某却不甚明白。”
明晔又笑道:“既不明白,便永不明白就好。”他欲转身,陆源却拦着他道:“你想做对她做什么?”
明晔摇头轻笑:“你问多了些。”
“你!”陆源深深吐了一口气,“她……没有你可以利用的价值。”
“呵呵,原来她在陆公子的心中,已经毫无利用的价值。”明晔道,讥笑地看着他。
李芳诺在一旁听这二人你来我往,不由看向江岸的楼船,阿音已然身形难觅。
陆源面色一阵青白,紧紧抿着唇。
“时辰不早了,陆公子不必相送。”明晔扬长而去。
楼船起锚离岸,渐渐远去,陆源盯着船远去,直到看不见才转身。
阿音推开窗,江风阵阵,并不温柔,她坐在窗边,看着滚滚的江水,两岸杨柳如绿雾,不断后移。
时有来往船只,她看着一艘大船运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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