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如山,身后是地裂天崩,经过的位置马上熔化陷落。
那人舍弃生命,换作孤注一掷。
辐射波引爆所有能接触到的物质,碎屑逃不过镭射编成的网罗,被切割成更小的计量单位。
纷飞乱象最首端,蓝光一马当先,引领灾祸与幸运。危机总与他擦肩而过,每一步踏下,都是九死一生中的最侥幸的那点。
看似大势已定的局面,却有一子,迟迟不肯落下。
在秦纵眼中,世界进入了一种极其单调的状态,除了基础的几种色彩以外,再无其他。黑与白,占据了绝大一部分,不同位置由两者用不同配比混合出来。
唯一例外的,是那身穿红甲的男人。
就像水墨画里的厚重油彩,白雪皑皑里的高热火苗,无论在哪里,都具有一种让人难以忽略的抢眼。
他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引起变化的原因,但身体已经替他作出了选择。直觉告诉他哪里安全、哪里危险、哪里有破绽,如果事先有剧本的话,那他就是剧中的男演员。
像设定好的开端,像设定好的发展,引申至熟悉的…设定好的结局。
身形一顿,重心下降偏移,至错开双脚的一边,足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还未来得及传递便被远远抛开,被接踵而来的呼啸声瞬间撕碎。
纵身前扑,旋转着穿过层层镭射网格,哪怕误差大于一毫米,都会让他身首异处。这是实实在在地玩命,稍有差错,都不是谁可以承受的。
伏蹲、跳跃、翻转…每一幕,都像是自动演示,是他在某一年某一刻的某个地点,进行过的无数次的演示。他的身体,每一颗细胞,每一条肌肉,包括大脑,控制权都完全不在他,只是照设定好的步骤,自动运行。
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当两刀相触惊醒残存的意识时,反馈的脉冲还在脑内萦散。黑白画面逐渐被侵蚀渲染,回复往日的模样。刀背抵着胸口,将金属表面压得咔咔作响。
这一幕,何其熟悉,机甲士兵冷酷的铁面后,劫丰暗红的身影如火般灼目,四面八方数不清的机甲如潮水般涌来,他面前的老人扶着半瘫的亲卫兵,目光深远。
这不是…梦里的景象吗?
如果不是“即视效应”,不是时空错乱,那就是他疯了。
如果这也是梦,那如入骨髓的压迫感是怎么回事?那断筋折骨的力道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不是梦,那同出一辙的轻蔑眼光,那在众人间时刻变换的讽刺笑容,又作何解释?
交手的双方闪电般分开,更多把刀,更多把匕首,更多的敌人与他接触,每一个,都在他身上留下恐怖的伤口,但他却奇迹地,坚持到了终点。
他已经不在乎那些疑问了,或许也没能力去在乎。
手里的刀,曾陪他渡过无数次劫难,受到的打击,能让星球上任何一家刀具商不胜惭愧。如今,唯有刀刃还勉强配得上“武器“着一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