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次来都会受到寺庙的重视。
虽然老太太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慧济大师能替纪延生和曾姑娘合八字,但既然来了,拜佛却是少不得的。
老太太的院子里就有个专门的小佛堂,也是个虔诚的礼佛之人,所以一路上大殿小殿内,都拜个不停。最后还让身边的丫鬟,捐了香油钱。
纪清晨垫着脚尖,瞧了一眼僧侣在功德薄上记录的银两,不由心中一啧,看来为了她这个不省心的爹,祖母也是要下血本了。
随后,就有僧人请祖母去慧济大师的禅房,而纪宝璟则是领着纪清晨,去了厢房歇息。
厢房里早准备了茶点,领路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和尚,连戒疤都不曾烧呢,只是剃个圆圆的小脑袋却是好玩地紧。
待他要走的时候,纪清晨突然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银锞子,伸手就递给他。小和尚吃惊地抬起头,连连摇头道:“施主,这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纪清晨圆嘟嘟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却是把这小和尚看地呆了去。
佛寺里为了避嫌,接待这些贵客女眷的都是些年老或是年幼的僧人,这小和尚也时常被安排接待女眷,可是像今天这两位姑娘一样好看的,却还是头一回见到。那位年长的姑娘,甚是貌美,他都不敢抬头看一眼。
倒是这位年幼的姑娘,玉雪可爱地紧,所以方才一路上,她问什么,小师傅便知无不言。
却不想,她却要给自己银子,小师傅有点儿受宠若惊。
“拿着吧,虽然你是出家人,可也总该吃饭生活的吧,”纪清晨笑眯眯地将银子塞到他手心。
小师傅还算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就红透了,说了一声谢谢,便逃也似得跑了出去。
待人走之后,纪宝璟才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他银子?”
“我听见他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了,”纪清晨捂着嘴笑了,纪宝璟伸手点在她的额头上,旁边的丫鬟都跟着一块儿笑了起来。
大慈寺虽香火兴盛,可也不是每个僧人都能受足供奉的。如先前这位小和尚这般年纪的,都是在寺庙中干着最粗重的活,吃不饱穿不暖,也就是实在是穷地养不活孩子的家族,才会把儿子送到佛寺来。
要不然谁家也不至于叫自己的儿子,当了僧人吧。
这个小和尚瞧着还算机灵,因此才会得来了到前头侍奉这些贵族女眷的机会,也有得了打赏的机会。
来了这里,纪清晨自然不想只待在厢房里,只是纪宝璟不愿出门。
“让樱桃陪我出去玩嘛,我想放风筝呢,”纪清晨拉着纪宝璟的手臂,一个劲地撒娇,就差没作揖了。
纪宝璟被她闹腾地也是没法子了,命人把带来的风筝拿了出来,又多派了丫鬟跟着,这才让她出门去。
*
寺庙一日行结束后,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姐妹两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当然老太太那股子高兴地劲头,可是比她们两个小辈儿还足。
可见这次批八字,必定是如意又吉祥。纪清晨瞧着祖母这般神情,只觉得连婚期估计都能定下了。
待回到纪府时,太阳已西下,半边天际都被火烧云映成火红一片,霎是好看。只是当马车要进府时,却突然停住了,因为是急停,车内的几个人都往前冲了下。幸亏纪宝璟及时扶住了老太太,就是纪清晨差点掉下去。
“怎么回事?”纪宝璟有些急怒,车夫怎么这般轻率。
“大姑娘,有人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车夫也是委屈,他的车速并不快,只是那人冲出来的太突然了,他只能勒住缰绳。
此时车外突然传来喊声,“纪老太太,我是定国公府的嬷嬷,奉国公夫人之命,前来求见。”
那声音虽有些苍老,却异常坚决。
定国公?
纪清晨一时愣住,她怎么不知道,祖母竟还和定国公夫人相识,待她转头看向祖母,就见老太太脸上也是一片愕然。
“你这人怎么回事,居然还敢拦马车,来人啊,给我把她赶走,”是纪家门房上的人,见有人居然在自家门口揽了老太太的马车,当即就冲了过来。
“纪老太太,老奴有国公夫人亲笔书信一封,”车外之人,又喊了一声,只是嘈杂声却越大,可见是有人想强拉着她离开。
此时一直未说话的老太太,才喊了一声,“住手。”
门外的人,听到车里的声音,自然不敢再拉人。只是那妇人急奔到车旁,站在车窗下,忙又说:“纪老太太,老奴有国公夫人的亲笔信在,实在是有万不得已之事,才上门来求的。”
倒是纪老太太轻声一笑,“我竟是不知,定国公夫人也有求我的一日?”
老太太有些嘲讽,车外的人听罢,一脸迷茫,险些当场落下来泪来。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将信拿给我瞧瞧,看罢,我自有定断,”谁知老太太却又转头说道。
妇人脸上立即露出欢喜的表情,从怀中才珍藏的信。纪宝璟伸手打开窗子,接过她手里的信,交给了老太太。
待老太太打开信看完后,却是皱着眉头,问道:“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家少爷急病,已是昏迷了两日,大夫说要百年人参入药,可是城中药铺都无这样年份的。老奴已派人回京,只是一时还未归,只得厚着脸来求老太太,”那妇人显然也知,百年年份的人参是何等珍贵,“待国公府送了人参过来,必当第一时间奉还。”
“昏迷了两日?”老太太轻言了一声,又提高声音问外面,“你家少爷又是定国公哪一房的?”
“我家少年乃是定国公嫡长孙,世子爷的嫡长子,”妇人急急说道。
老太太略思索了下,便对身边的纪宝璟说:“璟姐儿,你去我院子,让牡丹打开库房,把家里的那株百年老参拿过来,送到梧桐巷那里,我亲自去瞧一瞧。”
纪清晨也听出妇人所说之人,正是裴世泽。
难怪上回他偷偷去东府时,以面具示人,原来祖母与定国公夫人乃是就相识,那说不定就是认识他的。所以他才会怕被人认出来,带了面具。
“祖母,我与你一起去吧,”纪清晨立即说。
老太太不赞同道:“你与姐姐先回家,祖母去去便回来了。”
“祖母,我想去,我要去嘛,”纪清晨拉着老太太的手,就是不放开。
纪宝璟正要劝说,却见老太太已说,“你若去也可以,只是不许淘气。”
纪清晨还以为自己要一哭二闹呢,没想到这么容易便同意。于是纪宝璟下了车,去拿人参,而那妇人是坐着定国公府的马车来的。
梧桐巷就与纪府隔了一条街,不一会就到了门口。纪清晨下车后,这才看见方才在外面说话的妇人,瞧她穿着暗红色绸衫,头山带着银发鬓,面相倒是一瞧便是宽厚平和的,只是此时脸上挂着急切之色。
“老太太,”妇人也是这会才正式见到老太太,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
方才她听着声音,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毕竟她是裴世泽的奶娘,从他小时候就伺候在跟前。只是这李氏命有些不好,生的儿子早夭,男人又是个靠不住的,本已被放出府,后来又只得回来。
好在裴世泽这人虽冷情,可是对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却是从不曾亏欠的。
纪清晨看着李氏脸上的焦急,心中有些诧异,暗想他的病情到底该有多重,这才把李氏急成这般模样。
老太太叫她起身,便让她带路去了前院。
只是这一路走来,纪清晨这才觉出不妥,这屋子可真是陈旧。等到了院子,她心里的疑惑就更甚了,怎么感觉这屋子已经不是旧,而是有些破呢。
裴家请的大夫还没离开,老太太进去的时候,他正与管家说着话,似乎是在谈人参入药之事。
“我也知道百年人参实在难得,可是公子这病实在是来势汹汹,不得不……”
帘子掀开后,大夫便朝这边看了过去,却是立即拱手,惊道:“纪老太太。”
原来这位也是纪家常请回家看病的周大夫,瞧见老太太过来,忙是行礼。倒是老太太颔首,轻声问道:“周先生不必多礼,不知道里面公子的病,如今怎么样了?”
周大夫虽不知纪老太太与这位小公子的关系,可是却不敢耽误,详细地把病情又说了一遍。老太太又是郑重地点了下头,说道:“方才我已命人回去取百年人参了,还请先生稍等片刻。”
一听说有百年人参了,周大夫和管家的脸上俱是一振。
管家就要上前感谢,老太太已是往内室走了过去,显然是想瞧瞧人。纪清晨亦步亦趋地跟着,内室里很安静,却是有很重的草药的苦味。
床头的小厮瞧见有动静,刚转头,就见是一个未曾见过的老夫人,他正欲询问,却被身后的李氏用眼神拦住了。
老太太走到床边,瞧着躺着的少年,虽然他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可是那容貌之俊美,却还是让老太太一惊。
冤孽啊,竟是生得这般好看。
而旁边的纪清晨则是看着面前躺着的人,虽然她前世见过无数次裴世泽,可是十四岁的裴世泽却是她第一次看见。相较于未来的清冷、俊美无俦,此时的裴世泽却有着少年独特的柔软,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柔和的他。
一时间,纪清晨看地有些呆住。
“他已昏迷了两日?”老太太转过头,问身边的李氏。
纪清晨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却是更加近距离地瞧着裴世泽,上次见面,他可是带着面具的。这次,却是能瞧得清清楚楚,若不是他正生着病,面色有些苍白,还真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啊。
前世她在他身边当魂魄的时候,可是屡屡被他的冷面给吓住,却不像,一世从来,却能遇见这么年少的裴世泽。
也不知那些年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是把这软萌少年,逼成了那般冷硬模样。
她心底哀哀一叹,竟全然忘记了,他前世那些狠辣冷酷的手段。倒是心疼起了面前的人,可见美色误人,还真是不分男女老少。
只瞧昏睡之中,他的睫羽轻颤,胸口微微起伏,可真是叫人心疼啊。
纪清晨冷不丁地伸出手,她可不是想趁机占人家的便宜,她只是想摸摸他的额头,瞧瞧他这会可还发烫。只是她的小胖手刚伸出去,还没到跟前呢,却一把被他的手抓住了。
与此同时,一直紧闭着双眸的人,也已豁然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上,却如蒙着水光,流光溢彩地撞进她的眼底。只是他的眼神可真够锐利的,不是说好的软萌少年。
纪清晨被抓个正着,吓得连尖叫都忘记,只呆呆地看着他。
可是下一刻,他却又闭上了眼睛,速度之快,让她还以为方才是自己瞧错了。
但老太太一转头,就瞧见自个的小孙女,正站在床榻边上,一只小肥手被人握住了手腕。她有些惊讶地低声唤道:“沅沅。”
纪清晨欲哭无泪地回头看她,我也不想的,可是他现在不放开我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