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和郡王府那边便派了车来接人,请他们赴宴。
薛家众人皆是盛装前往。到了地方,但见园林广阔,锦绣辉煌,果然不愧天家气象。赵子颐之前还是谦虚了,他这般“爱美”之人,自己往后会常住的园子,岂是等闲?
今日的宾客,按照他们之前所说,倒都不是外人,均是长公主府那边平日里往来走动密切的姻亲。薛家人是首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很显然,之前长公主府和赵子颐都有所表态,所以并没有人看轻他们。
薛姨妈带着黛玉和宝琴,在内院里与诸位夫人结交,听见对方不断称赞宝钗和自己身边两个姑娘,心里别提多欢喜了。至于薛蟠柏杨等人,则在外院同男宾们说话。
赵子颐今日十分忙碌,好半天才得空过来招呼,“两位兄长勿怪,今日诸事纷杂,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只好请你们海涵了。等我回头稍空,再来陪你们喝酒说话。”
“你去忙吧,咱们要说话,也不差这一点子时候。”薛蟠道,“接待宾客才是正理。”
赵子颐告了饶,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瞧我这记性。有个人常常听我说起柏兄人才,已是求我引荐多次了。只不过之前一直阴差阳错,不曾得着机会。今日他也在这里,柏兄千万同我过去见见才好。”
“是什么人,让你这般看重?”见赵子颐的态度十分殷勤,柏杨也不免好奇。
赵子颐道,“你们同我过来,便知道了。”
很显然,这位客人同赵子颐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所以赵子颐直接带着两人过了二门,往内院去,“他喜静,今日虽然是来捧场的,却也不想待在外头,我索性把人安置在了自己的书房里。两位兄长过去,正好也有人说说话。”
不一时到了书房,赵子颐推门而入,一面道,“刘兄,你瞧我带了谁来?”
柏杨跟着走进去,便见窗下的软榻上懒懒散散的靠了一个人,脸上盖着一卷书,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但下一瞬,柏杨变知道了答案,因为对方听到赵子颐的声音,便将脸上盖着的书取了下来,一面翻身坐起。
“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他眯了眯眼睛,往这边看过来。
柏杨看轻对方,也不由心里暗赞了一声。这人的容貌倒不算十分出色,然而通身气质,却让他显得十分特别,好像就算放在人堆里,也能一眼看见的那种。
他一眼看见柏杨,也不由微微一呆。但显然心理素质十分出众,很快回过神来,并没有过分打量,而是转向赵子颐道,“难怪你交口称赞,果然天人之姿。”
赵子颐得意一笑,“这是柏杨柏兄,是内子的义兄,我也要唤一声兄长的。”
又对柏杨和薛蟠道,“这位便是百芳园的主人了,也是我的远房表弟,刘定川。他是个素来不肯见庸人的,因总听我提起柏兄,故思一见。说来都是一家子亲戚,大家不必拘束,坐下说话。”
柏杨眼神一闪,便想起了这人的来历,含笑行礼道,“原来就是清河郡主的公子。难怪如此气度风华,令人见之忘俗。传闻江州刘氏诗书耕读传家,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着,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方才刘定川用来盖在脸上的那本书。
那是一本《庄子》。
江州刘氏耕读传家是真。气度风华令人难忘也是真,不过这位刘公子,恐怕也是个不流凡俗、不爱世禄之辈。
不过这倒也不奇怪。不提江州刘氏本来就极少有弟子入仕,总以教书育人为要,单说这位刘公子郡主之子的身份,本来也不适合掺和朝政,倒是这般闲散,更合所有人的意。
所以他这种姿态究竟是真是假,是不是做给别人看,亦未可知。
在这样的人面前,柏杨自然不会提那些敏感的话题。所以几人说来说去,话题却总绕着百芳园。一来这宅子在京城名声卓著,是清河郡主的一块门脸,二来柏杨也是真的喜欢。
刘定川听出他言语之中的推崇,遂笑道,“这园子还有几处地方,因着有些特殊,故不对外开放。柏兄若喜欢,改日我下了帖子相请,让柏兄也帮忙品鉴一番才好。”
“何必等什么改日?”赵子颐道,后日就是重阳佳节,本就该登高望远。百芳园中的山虽不甚高,但也足够俯瞰半个京城。岂不正合了这个日子?况且你们家园子里的菊花都是名品,若徒然开落、无人鉴赏,反倒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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