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她一次,总不能下次再那滚水烫她吧?
“先看她明天还会不会来喽,还有——”钟意正了正脸色,看着小荑正色道:“二少奶奶是将军和我的亲弟妹,是一家人,对付这两个字未免太伤感情,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是。”小荑点头,“奴婢记住了。”
用词要严谨,决不可落把柄于人。
收拾了云氏,钟意那里自是一片舒畅清净,全不管外头的兵荒马乱,只一心又待回了书房里头,专心研读了宁祁给她的书,黄昏用膳,夜里就寝,第二日早起往老太君处侍候早茶的时候,也不听老太君问起昨日之事,连着二夫人都不曾多言一句,只笑眯眯地同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熬过了半个时辰,钟意便回书房里继续用书来打发时光,之事不想才待了一会儿,小荑便来禀报,说是云氏又来了。
“昨日里听人说二少奶奶的院子里头又是请医女,又是请大夫配药方的,一直闹到了落日的时分,这会儿怎么还能到咱们院子里头来。”
昨日那杯滚茶,便是有厚厚的裙衫挡着钟意也能保证绝对是让云氏全权消受了去的,纵使是皮糙肉厚的也能给烫红一片,如云氏那般细皮嫩肉的指不定起了多少个水泡。
钟意原本以为云氏再是于对她教授规矩一事上心切,也能消停个一两日来,倒真是不想云氏那豆芽菜般的身板意志也能这般坚强,拖着腿还能过来。
想着云氏那估计裹着绷带药膏的腿儿,不管云氏心中藏着什么,钟意觉着自己都要敬她是条汉子。
“妹妹的腿还好吧。”
看着叫丫鬟搀着过来的云氏,钟意很是关切地问道。
云氏的脸上笑意如初,“劳姐姐挂心了,还好。”
“妹妹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把杯子给撞翻了呢?不过妹妹也是真真的名门淑女,便是叫热水烫着也能面不改色,可真是如妹妹说的那般处变不惊,嫂嫂我看着真是佩服的紧,若我有一日也能如妹妹这般端庄就好了。”
钟意对着云氏的眼眸之中是如白纸一样的单纯与真诚,丝毫见不着半分揶揄之意,那闪闪的黑眸之中隐隐竟还透着一种崇拜,合起来叫云氏全部收拢在眼里,脸上一阵红紫青白,分不清是真蠢还是装傻,只憋得心肝一阵乱颤。
这是什么话?分明是她这个蠢货把茶全倒在了她的身上,与她自己有什么关系?云氏死死扶着手丫鬟的手,腿上微微打颤。
“嫂嫂……过誉了。”云氏顺了老一会儿,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
钟意瞧着心中好笑,面上却是不露,“妹妹今日前来,可还是要继续告诉我那些规矩上的事情?”
云氏点了点头,透着些苍白的脸儿就像是一朵小白花儿般柔弱娇怜,“既是应了老太君的差事,自是要尽心尽责。”
拿老太君来压她?
钟意仿若未觉,应了一声,“嗯,那妹妹便说吧。先坐。”
说着自己便在椅子上坐着,支着下巴开始听云氏同她讲如何行礼才优雅端庄的问题,只是屁\股却再没挪过窝,只支使云氏示范给她看。
“妹妹方才说,行礼之时手该放哪里才好?”
“那脚呢?是分开一些还是全部并拢?”
“行礼之时腿要蹲下多少才好?妹妹膝盖方才是屈了几分?我没瞧清楚,还望妹妹再来一遍。”
……
看着云氏煞白着脸几乎要牙咬切齿龇牙咧嘴,眼看就要不美哉了的模样,钟意发了发善心,放她过了去,只闲闲听着云氏不停口述,可不管云氏说什么,钟意只是认真地点头称好,再不做其他反应。
老太君只是让云氏告诉她规矩,却不是说让她跟着云氏练规矩,既然如此,云氏说她的,她只听了就是。
茶过了两盏,点心空了一盘,云氏苍白着脸色,却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钟意有些意兴阑珊,眼神左右晃悠着正想着如何赶人,绿媛便走了过来,道:
“禀大少奶奶,方才将军遣人来报,说是军中有事,明日方能回府。”
本来不就是明天回来么?
钟意的眉梢抖了一下,转眸瞥了一眼云氏的面上,小白花儿似的脸上失望之色明晃晃地一闪而过。
“行了,我知道了。”钟意笑了笑,“妹妹,咱们继续说。”
云氏勉强勾了笑意出来,却再没了兴致同钟意往下去说,只一小会儿,便告辞去给腿换药了。
春风和煦暖暖,钟意瞧着小白花儿瘸了依旧枭娜离去的背影,曲着指关节在桌上敲啊敲啊。
表哥与表妹,男才与女貌,情窦初开,芳心暗许。
话说,云氏也是在她之前一个月嫁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