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瓶粘稠的油状物泼洒在了骆嘉树一秒前站立的位置,液体落地后发出嘶嘶的爆沸声,升起腾腾热气,周围已有路人发出尖叫。
“倪采!”骆嘉树将她往身侧一扯,“你有没受伤?”
倪采连连摇头,目光依旧滞留在几步外的那个神情可怕的男人脸上。
照理说,保安应该出现了。
倪采忽然想起,这里不是宁州。
难道还有什么变化?
蒋小彰把手里的玻璃瓶狠狠摔在地上,瓶身立即四分五裂。他抬起头,镜片后的双眼没有一丝青年人的清澈明朗,只剩空洞的迷惘,以及恼怒的凶光。
骆嘉树只回头瞥了他一眼,更在意身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虹膜倒映着骆嘉树身后那个落魄的男人。他将手伸进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东西。
“骆嘉树,你算什么东西!”
他哑着嗓大叫,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
“小心!”
倪采高声喊道,并使劲推开了身前的男人。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除了“不能让他受伤”这几个字,其它什么也顾不上了。
骆嘉树踉跄几步,不敢相信她能爆发出这样大的力气。当倪采紧闭着眼,面对面挡在他的身前时;当他终于看到身后那个决绝地举着匕首冲上来的蒋小彰时,心脏几乎要从胸膛跃出。
锋利的刀刃刺了下来,好歹学过几年散打,骆嘉树搂着倪采侧摔在地上,自己的身体先着地,尽量不让倪采摔伤。
“骆嘉树,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你知不知道,有的人终其一生只有那么一次机会!”
“你这个恶魔!把我的前途还给我!还给我......”
手里的刀具应声而落,已经被迟来的安保人员制住的蒋小彰跪在地上凄厉地大喊,凶恶的声音也渐渐哽咽。
“你还我的前途......”
骆嘉树对他的谩骂毫不在意,他慌忙起身,小心翼翼地扶起身边的女人。
“倪采,你发什么疯。”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女人搂进怀中。明明被骂了一句,倪采却觉得分外温暖,可她的身体依旧战栗着,又像是着了凉。
“嘉树,你的手没事吧......”
倪采顺着他的手臂摸了下去,骆嘉树却不让她如愿,只是更用力地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手抚上倪采的后背,竟是一片濡湿,抬手一看,掌心遍布鲜红。
一位保安拿着那把匕首走了过来,匕首上沾着些许鲜血,他问:
“先生,请问你们是否受伤了?”
骆嘉树的目光越过他,直直地落在了哭喊未止的蒋小彰身上,眼神是说不尽的阴狠愤怒,看得这位保安心里直发毛。
他这才注意到,倪采虽尽力忍着疼,嘴唇早已干裂泛白。
骆嘉树一下将倪采打横抱了起来,双手避开她的伤处,低声道:
“你真的疯了。”
语调是难言的苦涩。
倪采抬头望向男人英俊的侧脸,虽然受了伤,却并不怎么难过。这是她第一回看到骆嘉树露出这种神情,如此焦急,甚至有些惊慌失措。
她猜对了,骆嘉树此刻的确感到无措,如同怀抱着一捧珍贵而易碎的绝世珍宝。他很无措,一边无措,一边心疼。
他抱着倪采,艰难地从围观群众造就的人墙中挤出去,又生怕磕碰了怀中之人。
温热的血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点一点搅乱他的呼吸。
好不容易走到车行道,保安跟来问道:
“要不要帮您叫救护车?”
“不必,我们没时间等救护车。”
骆嘉树收紧了手臂,正打算让保安帮他随便拦一辆车。此时,一辆异常拉风的红色跑车恰好停在他们面前。
车窗很快摇下,驾驶座上的人探头过来,道:
“骆总,赶快上车,我送你们去医院。”
后座上,骆嘉树将倪采冰凉的双手捂在自己的掌心中,只希望这车开得快些,再快些。如他所愿,这辆法拉利f430四座跑车展现了极佳的性能,若非道路不甚畅通,想必五分钟就能到达临近的医院。
“何总,实在太感谢了。”
“举手之劳,以后还要多仰仗骆总扶持呢。”
骆嘉树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没想到何总竟然属意这辆红色跑车,不像您的风格。”
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勾起嘴角,声色低沉:
“因为我和骆总一样,有一个非常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