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乐的反应开始有些脱离人类的感觉了。
其实这么说并不准确,毕竟她现在这个模样早就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她的身体已经腐烂侵蚀到无法离开药品溶剂生活, 外表看上去似乎还是个不大的少女, 事实上她早已多活了数十年。
之所以还用“人”来称呼她, 一是对其的尊敬与安慰, 二是她依旧保持着人类最基本的善意并给予了他们必要的消息,三是……对她的怜悯。
时净是第四小队内跟绯乐交流最多的人,这也要归咎于绯乐对她的态度是最温顺的, 也从来不会露出任何防备的模样。这被曲卿归结于大概是因为同为女性, 年龄又差不多……起码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差多少, 所以更容易让她接受并放松警惕。更何况她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 对成年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排斥感的。
在与她的对话与交流中,时净不止一次感受到了她对生命的渴望。
想要像曾近那样欢快地去上学,跟朋友们嬉笑玩闹尽情八卦, 为暗恋的某个人而苦恼纠结,感受着四季流转期望着未来的每一天……
也想要,走出这个滑溜溜冰冰凉的罐子,用自己的双腿走出去,哪怕, 一步也好。
然而, 这些都不现实, 她当初还被关在那个漆黑无光的地下三层, 数十年的时光足够她认清这个现实。
所以她非常感激将她带出来的时净与姜彻,同样感谢第四小队的每一个人,可以普通地与她接触对话, 没有再对她做任何恐怖的研究。
这是从被捉去称为实验体后,久违感受到的温馨了。也正多亏了如此,让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消化曾经遗忘的东西,以及被强行塞进她大脑的消息和声音。就这样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名的变化,她没能再睁开眼睛。
今天终于盼到她再次张开眼睛,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扩散的眼瞳找不到任何焦点,呆板的脸庞没有任何神色,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茫然地看着前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她已经成了失去灵魂的躯壳。
就像……就像感染者一样?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跳,时净连忙摇了摇头,慢慢接近到容器旁边,将手轻轻搭在了冰冷的玻璃上,试探着开口呼唤——
“绯乐?……绯乐?你还好吗?”
“……?”
也许是对时净的声音有了反应,绯乐慢慢地垂下了头,空洞的眼睛看了时净半天才终于有了细微的反应,颚骨仿佛生了锈的钢铁一般,干巴巴地挪动了两下位置后,总算从机器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时……净?”
“恩,是我。”
声音没有最初那么生动,但好歹她还认识自己,确认了这一点让时净稍微松了口气,脸上地担忧仍未消失。
“怎么了?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难不成发生什么事了?”然而,接下来的几秒钟内,绯乐的表情以极快的速度生动起来,速度快到之前所有担心都不必要一般,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僵硬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柔和的笑容,眼瞳深处也再一次闪烁出了生的光芒。
“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啊。”疑惑了一会儿,可眼前的现象能够让人暂时放心,时净也跟着露出笑意,“倒是绯乐,你好久没醒过来了,我们都很担心啊。”
“很久?”一瞬间露出些许疑惑的样子,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抱歉,我不记得……时净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要跟你们队长去出一个大任务……恩?”
她笑着说到中途,视线突然落在了时净的左手腕上,声音突然收住,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样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一直都安静漂浮在容器中的身体猛地一个蜷缩,整个人直接向下靠了过来,巨大的动作让身上残留的**摇晃着仿佛要被绷散开,吓得时净连忙组织。
“等等!绯乐你在做什么呢!冷静一点,你这样会把自己……”
“时净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诶?”
“手!!”她用那青白干瘦的手指焦急地从内侧戳着玻璃,眼中闪烁着不安定的色彩,“你那只手,怎么会……怎么……假的?”
单从外表来看,沈溪交给她的这只义肢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任何破绽,抛却体温的话甚至连摸上去的感触都非常真实,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假的。
惊讶过后,时净好脾气地笑了笑,拉下袖子,露出手腕跟义肢连接在一起的地方,用息事宁人地语气慢慢解释,“别担心绯乐,这确实是假的,不过伤口早就愈合了,现在不觉得疼,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咱们先冷静下来,好嘛?”
“怎么会弄成这样,明明之前……”她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她的眼中便闪过了了然的色彩,试探性地开口询问,“时净,我这次……睡了多久?”
“……马上就一个月了。”见她稍微冷静下来,不再虐待自己那脆弱的身体后总算放下心来,“我真的没事,你看,拉上袖子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对吧?而且这是沈溪特制的,对我出任务也没有多大影响……恩,很快就没有影响了。”
可是这些明显不能说服绯乐,她的表情依旧没有多轻松,稍微沉默了一阵之后,终于慢慢开了口——
“时净,出任务发生了什么把你弄成这样的?不是说……这次接受了这份工作的人都很强,准备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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