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辅导员的指示要宣布,请大家留一下。
解语接到他的目光,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开路——也许是让她从容脱身,去“老地方”等他……的解释。
于是她跟师弟妹道别,走下了教学楼。
她走的有点慢,因为还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明白了邵晖的意思?万一邵晖只是想她先回去,并没有她脑补的“去老地方解释”的意思呢?
而且,所谓的“老地方”是在哪儿?公寓楼下?她没理解错吧?
这时,教学楼其他的自习室也差不多到点了,学生从不同的教室走出来回寝室,或者继续浪。
有人从解语身边经过时一个趔趄,解语本能的拉了她一把。
那人顺势借力,稳住了自己,不然就要从楼梯上滑倒。
但看清对方后,两人同时撒了手。
是缪婷。
解语没看到其他师弟妹,邵晖不是要把他们留下来说事吗?至少要个五到十分钟吧?怎么她可以先离开?
联想到自习课上缪婷一个人睡觉的事实,解语了然。
原来她已经不想跟着大家的节奏了。
缪婷不光没有道谢,注意到解语的表情,反而说,“是,我先出来,师姐想教训?”
她会说这样的话,解语并不意外。
有的学生经过,注意到她们就是前几天跳舞考试的主角,忍不住放慢步子围观。
解语见缪婷打哈欠,不禁皱眉,“你还没睡够?”
明明刚才睡了一整节课,现在应该精神抖擞才对。
“要告辅导员?”缪婷嘲讽的说,“刚勾搭班长,就迫不及待管闲事?”
——解语又不是他们辅导员,现在连代课师姐也不算,哪来资格?
围观群众听的义愤填膺,缪婷这loser嘴脸也太难看了。
解语没有说话。
见她不回击,缪婷也懒得再开口,缓缓下楼。
解语皱眉看着她的背影,直到从自己眼前消失。
解语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走回公寓。
她在公寓楼下等邵晖。
想着缪婷一个人提前离开的样子,不知不觉过了快半小时。
解语有些不确定,邵晖把同学留下来,难道真要说这么久的正事?
她到底有没有正确理解他的用意?
解语又怕自己多心,毕竟刚过期中,也许辅导员真的有事情要传达,解语知道辅导员现在大着肚子,不方便跑来跑去,所以委托邵晖也很正常。
但是……如果真的有事,邵晖可以提前告诉她,另外选个空闲时间跟她解释,不一定非要在今天,让她一个人傻等啊。
又过了十多分钟,邵晖还没出现。
解语搓了搓胳膊,忍不住打了邵晖的电话。
这个号码,她还真没打过几次。
那边提示已关机。
解语有些懵,难道邵晖已经回寝室熄灯睡觉了?不用跟她说一声?
但她又忍不住觉得是自己多心,也许只是邵晖手机没电了。
公寓楼的住户,有人进去了过一会又出来,注意到她还站在楼下,不禁多望几眼。
解语只得先回去。
关机了她也联系不上,再说邵晖如果真是被正事耽搁了,等会儿过来,在楼下见不到人,自然会上楼敲门。
只是,到那个时候就比较晚了……
解语心事重重的回了屋。
本来想再等等,但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去自习,还上了一节计划外的私房课,精神着实有些撑不住,想着明天还有事,只能洗洗睡了。
手机没有响起来过,也没人敲门。
解语看看时间,大概真是她想多了。
——邵晖根本没有要来解释。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解语被电话惊醒。
这个时候谁会打来?
解语后知后觉的想起,今晚特意没有设置睡眠模式。
难道是……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过。
解语还是接起来。
那边闹哄哄的,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男人:“请问是江城大学的方解语医生吗?这里是西区派出所——”
解语冷静的听完,问清地址,表示会马上过去。
她起来穿好衣服,叫了车。
凌晨的派出所,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醉驾的、斗殴的、被扫*黄的遍布各个角落,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口音和气味。
解语找到负责的民警。
民警似乎没想到“方医生”居然这么年轻漂亮,似乎跟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不禁客气了几分,“方医生,请跟我这边来。”
解语出示了证件,保释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民警将邵晖和孙元带出来,不忘损一句,“还985呢,真给你们老师丢脸——”
孙元身上挂了彩,见了她,有些讪讪的。
邵晖想要说什么,解语已经转身往门口走,“我叫的车到了,快点。”
他只得沉默的和孙元跟了上去。
一路上,车内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司机看到美女,惊为天人,本想搭讪几句,但无意中从后照镜看到邵晖的眼神,又注意到两个男生衣服有破损,身上还有伤,立刻闭上嘴,只管开车。
到了学校,三人下得车来。
解语终于开口,“需要我看着你们走回男生楼,并保证不会再出去打架吗?”
孙元一脸愧色,“师姐,不关晖哥的事,其实是我不好……”
解语有些疲惫,“已经三点过了,你们快回去。”
说完她转身就走。
邵晖拍拍孙元,示意他先回去,自己则追上解语。
“——我可以解释。”
一听到这两个字,解语就气笑了,“解释什么?今天的事,还是那天的事?”
感受到她压抑的情绪,邵晖伸手,想要抚上她肩膀。
解语后退一步,没让他的手落上来。
“说啊,不是要解释吗?我在等着呢,难道你们今天出去打架,是为了什么重要的、神圣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会跟你解释的。”邵晖挣扎了一下,叹气的说。
“但不是今天?”解语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勉强支撑自己的精神溃散,她要回去。
“师姐——”在她身后,邵晖低低的喊了一声。
解语站定,“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邵晖沉默。
“我是以老师的身份为你们保释,但不表示我就是你们的老师,要对你们负责——只是因为你们辅导员大着肚子,不好半夜把她叫起来,我才多管闲事。”
解语深吸一口气,“有什么要解释的,你也不用跟我说了,等到明天,你们自己去学生处说吧。”
望着她的背影,邵晖握紧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