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便发现床边压着一个人。
纵然月光清浅,然他逆着光,阿浓乍看之下看不清他的脸,可这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气息……
少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许久方才张了张嘴,挤出几个略微颤抖的字:“秦……秦时?!”
高大的青年没有吭声,只是浑身僵硬地偏头看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如同一座石像。
正好这时睡在外间的玉竹闻声起来了,阿浓忙让她将屋里的油灯点上。
玉竹照做,谁想屋里火光刚一亮起,便看见了床边多出来的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姑,姑爷?!您……您是何时回来的?!”
玉竹也看到了,她不是在做梦!阿浓眼圈猛地红了起来,心中瞬间叫不可思议与欢喜填满,再不复下午时的惊惶。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话还未完,便见秦时盯着床里头那小小一团,如同梦游一般问道:“啊,这……这哪儿来的?”
阿浓顿时哑然,还没问答,玉竹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姑爷,这是小少爷,您的长子,咱们姑娘今天下午刚生的!”
秦时沉默,直到方才哭声渐弱的小团子又“哇”地一声提高了声音,这青年方才如梦惊醒一般,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一大步:“咳,怎么,怎么这么快就……不是还有二十多日吗?”
他边说边看阿浓的肚子,见那本该鼓鼓的腹部果真已经变得平坦,不由又呆滞了一下。
真,真生了啊?
阿浓睡了许久,这会儿精神已经好了一些,见他面色变换不停,一副难得一见的蠢样,顿时泪意散去,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嗯,提早了些。”
说到这,难免便想起了自己会早产的原因,少女心头一跳,撑着身子就要坐起:“你怎么这时回来了?三姐夫说你受伤了,快叫我看看我都伤哪儿了……”
秦时见此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
“我没受伤,没受伤,别担心!”借着火光,秦时终于看清了阿浓的脸色有多难看,心尖一颤,青年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对不住,我该早点回来的。”
想着白日里听到他受伤时的心情,阿浓鼻尖一酸,顿时顾不得问其他了,只飞快地摇摇头,将脑袋埋在了他颈窝里:“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好。”
只要你能平安健康,不论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要紧。
柔软温热的触感让秦时飘忽不定的心一下落到了实处,他收紧双臂,低头轻吻着她的头发,带些遗憾道:“若能早点回来,便可以看着这小家伙出生了。还有你……疼不疼?”
他若真的早点回来,她也许就不会早产了,阿浓再次摇头,压下那股子莫名想要落泪的冲动:“有点儿疼,不过没疼多久,一切都很顺利。”
“真的?”
“真的。”
秦时这才彻底舒出一口气,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脸蛋:“辛苦你了。”
玉竹正在一旁给小团子换尿布,阿浓有点儿不好意思,往一旁偏了偏头,低声说道:“是个儿子,你要抱抱他吗?”
秦时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有点不敢接过这软绵绵白嫩嫩,仿佛大力一点就会伤到他的小团子,遂轻咳了一声道:“都说抱孙不抱子……”
“哇——”不知是不是巧合,本来换好尿布之后就不哭了的小团子一听这话,顿时又嚎了起来。
秦时:“……”
阿浓心疼了,顾不上其他,赶忙将他从玉竹手里接过,柔声安抚道:“团团莫伤心,娘亲疼你呢!”
秦时又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团团?”
新手娘亲看着怀里还有些皱巴巴的儿子,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他这小小一团,不若就以此为小名吧。”
“……好。”秦时说完,犹豫片刻,到底是伸出了手,“我抱抱?”
阿浓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方才不是说抱孙不抱子?”
秦时叹气:“我只是怕自己抱不好会弄伤他……”
“啊,”阿浓一顿,继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教你?”
昏黄的光晕下,她抱着孩儿垂首而笑的模样如同一幅永远不会褪色的画,隽永地印刻在了他的灵魂深处。秦时目光深深地看着母子俩,也跟着笑了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