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这孩子怀里揣着心事呢。
不过现在独孤皎皎六岁小孩子的身体,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老成,便扯着独孤容与问他:“容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三殿下啊?”
容与不解,他只是不想同三殿下深交而已,怎能不喜得很明显?
“并没有,只是不太爱打马球罢了。”
这谎话扯得太有失独孤家的水准,之前住在洛阳的时候,谁不知道独孤家大郎是东都毬场小王子啊?那帮清流权贵家的公子没一个能打得过他的。人人都道独孤大郎长得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上了毬场简直就能变成阎王,谁都拦不住他进球。到了长安倒好,反而没打几次毬了。独孤皎皎是猜他入了皇城就不想太过高调,但说他不喜欢打马球,真把她当七岁小孩哄啊。
她哼了一声。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大明宫,黄门抱着独孤家姐弟下来,恭谨地领去了含光殿毬场。
一进门就看见已经换上一身胡服骑装的少年伸长了脖子在那里等着,见到独孤七郎来了,咧嘴一笑,兴冲冲上来,就要把他从黄门手中抢过来。
独孤皎皎瞧着自家弟弟也十分配合地伸出了粗胖的手臂,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三表哥”,那“三表哥”立刻一副骨头都要酥掉了的痴|汉脸,抱着弟弟逗他:“有没有想哥哥?”
七郎吧唧在他脸上盖了一个口水印子:“想!”
那个“三表哥”登时就把他塞进怀里拼命揉:“真乖!”
独孤七郎确实是卖萌卖得很流畅,对谁都是这幅乖巧的德行,可是这场景怎么看着那么不对呢,这个弟控痴|汉是怎么回事!
她扭头看自家大哥,却见他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露着一张无奈脸,一想刚才弟弟是叫他“三表哥”,独孤皎皎浑身一个激灵,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武惠妃的儿子三殿下杨显?
……怎能看着如此傻缺?
杨三蹂|躏完了独孤七,一脸餍足,才瞧见躲在大哥腿后头的独孤皎皎,抱着七郎走过来,笑眯眯问她:“你是独孤六娘?”
独孤皎皎点点头。
杨三心想,为什么独孤家的小孩都那么萌!太羡慕独孤大郎了!——不对,自家十一弟也很萌!
转头就看见自己弟弟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痴痴地看着——独孤六娘!
同岁的小孩子们果然吸引力强啊!一想到三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围着他叫哥哥,杨三简直从胳膊肘酥到了骨头缝,他一手抱着独孤七,一手过去牵杨十一,又招呼六娘:“你们到楼上好好坐着,看哥哥打马球啊。”
独孤七答应地飞快,抱着他的脸说:“好!”然后又悄悄在他的耳边说,“上回三表哥给我的糖叫大哥发现了,大哥不许我吃糖……”说着又露出了他最拿手的可怜样儿。
杨三早就准备好了,从怀里头掏出一个袋子,塞到他的怀里,用手指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压低了声音说:“这回不让你大哥知道。”
独孤皎皎囧,你们两个怎么看起来像在进行什么肮脏的那啥交易似的……
三个小孩子被三殿下亲自护送到了楼上坐下,独孤七一刻都闲不住的,立刻扒上了栏杆,奶声奶气喊道:“三表哥加油!”
对的,给了糖的就是那么殷勤。
独孤皎皎郁闷地坐在一旁,她没什么兴趣看马球,估计大哥是不会上场打的,上场肯定也是会隐藏实力。她之前在洛阳看过几场大哥的比赛,曾经沧海难为水,大哥不发力,毬赛肯定就没那么精彩了。
一旁的杨十一小心翼翼地坐过来,并着膝盖,手在衣服上磨蹭了两下,紧张地开口:“六娘……”
独孤皎皎这才注意到他。他现在在立政殿里头,又是杨四的救命恩人,独孤皇后对他想来是极好的,今日穿的衣服一看就是特地打扮过的样子,料子都比之前上了不少档次,没有之前那股子寒酸相了。
吃胖了一点,脸色也没有那么蜡黄了,倒是显得五官清隽起来,瞅着这个样子,将来一定也是和大哥同款的美少年。啧啧。
她便从怀里头掏出带的礼物来,递给他:“喏,谢谢你上次救我——四表哥。”
杨十一受宠若惊,连忙接过,压低了声音说:“分明上次是你……”
独孤皎皎靠近他,小声说:“就当你救了我吧。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四表哥掉到水里头去的?我瞧见你的时候四表哥应该已经落水了。”
“我……”杨十一不知道要如何回她,总不能说他是重生来的,“我来的时候也听见那个黄门的声音了。”
这理由倒是没什么大的破绽,独孤皎皎就不再逼问他,催促他把礼物拆开来看。
杨十一捏着装礼物的荷包,把它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露出里头一块玉珏来。翠色浑然天成,晶莹剔透,雕工极为精巧,穿在一条用白色玉珠点缀的红绳子上,显得十分玲珑可爱。那荷包被独孤皎皎贴身放了一会儿,玉上头已经染上了她的体温,杨十一把它攥在手里,心突突突突地跳。
上辈子从未想过能够得到她的礼物。
独孤皎皎瞧他沉默的样子,问他:“喜不喜欢?”
杨十一用力点头:“喜欢……”
独孤皎皎心想,这个皇子果真是没有见过世面,这么点东西竟然如此开心。那玉玦的成色并不很好,而且她也只给了他一半而已。她手里头好多副这样的玉玦,不过是出门的时候随手挑的。
她把玉玦丢给他,就转头找独孤七玩去了,留下杨十一一个人对着玉玦愣神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