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医不敢看他,只是摇头。徐意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和前几次见到的那个陆太医有些不大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徐意山心里憋着股气,咬牙道:“好,你不愿意回答我不逼你。那你总能告诉我殿下最近如何吧?”
陆太医沉默了片刻,从挎着的药箱里找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他:“顾御侍,这包药有助于养心安神,里面有写服用方法,您切记按时辰服用。”他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服用方法”几个字。
徐意山接到了他暗中向自己使的眼色,立马心领神会,命身后的卫子俊将药包仔细收好。他决定今日暂且不去拜会叶御侍了,而是先折回霞飞宫去,将这纸包细细研究一番。
果然,拆开纸包以后,他在纸张包药的那一面上发现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上面将叶御侍的身世还有他同兵部尚书齐梦霖之间的纠葛都写得清清楚楚,十分之详细。
读过之后,徐意山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原来,那个一直盯着叶霍的的男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兵部之首!
也怪他当年在宴会上他没能看清那人官袍上补子的图案,若是能看到锦鸡图案,定然也能猜到男子是几位大权在握的尚书之一。而朝中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二品及以上的官员,就只有兵部尚书一人,他应当很容易就能猜到男子的身份了。
徐意山十分满意淮王很信任自己地将叶霍的把柄都告诉了自己,但他却并不打算按纸上内容写的去替淮王办事——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对淮王言听计从的徐意山了,他要为自己的计划谋算。
这一次,淮王想让他在叶霍面前提起兵部齐大人,并观察叶御侍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可是这样做对于徐意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如今巴结叶御侍这个大红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想要在其面前提起他最怕被人知道的事情呢?要是一不小心惹了叶霍,被他往死里整的话,那就惨了。
徐意山不禁有些后悔:在当年的生辰宴上,他不该让叶霍知道自己看到了他和齐梦霖之间的互动。他应该将一切都埋在心里,等到关键的时候再以此来威胁叶霍。
他打定了主意,在兰璇宫见到叶霍的时候只字未提淮王给他的任务,只是请求叶霍看在他们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帮自己一把,以求得洛帝重新宠信自己的机会。可是对于此,叶御侍明显有着自己的打算。
“顾御侍,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你知道的,对于慕小侍行巫蛊之术一事,皇上他还在气头上,我怎么敢在他的面前提起你的名字呢?”
话虽这样说,叶霍却是巴不得知道自己秘密的顾御侍越少见到皇帝越好,这样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出来的可能也会小很多。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自己应该杀了这姓顾的灭口,可是他没杀过人,也不怎么下得了手。
“可是这明明就是慕小侍犯了错,我是被害的人,皇上为何会生我的气?”
叶霍心道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就算是慕清迤他害了你,但是那人是洛帝宠着的人。可以私下里解决的事非要闹到掌刑司去,还惹来了戚太皇侍的干预,慕清迤受的罚就会重上许多,皇上这就心疼他了呗!然后就只能迁怒于你顾御侍了。
“哎,圣心难测。”叶御侍装模作样地安慰他道:“你且安安静静地休息一段时间,等到陛下气消了,自然就会想起你来。”
“等到皇上气消了,他也该忘了我罢!”徐意山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说:“叶御侍,你现在是圣上身边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若是你帮我这一次,从今往后,顾某唯你差遣。”
叶霍想了想,道:“唯我差遣?我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我不想成为众人的眼中钉,更不想拉帮结派,所以我是不会差遣你的。”
徐意山见他油盐不进,心中一横,用手抓着桌沿,慢慢跪了下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读书时他决定今生只跪天地君师,可现下却只是为求得一个被男人宠幸的机会而下跪。
“顾御侍,你这是做什么?”叶霍赶紧伸手去扶他,却被推开了。
“叶御侍,我苦求见皇上一面,并非是想与你争宠,而是想要向陛下表明我的衷心。你也知道,以我的资质,皇上是决不会喜欢上我的,我也不可能争得过你们。若是这样你都不肯帮我,那我今日便在此长跪不起,直到你答应为止。”
叶霍心中一动,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但他最终还是满脸嫌弃地说:“你跪我没用的,不如去跪皇上。”
徐意山苦笑道:“若是能接近御书房,我早就去了。也罢,就让你看看我的决心。”说完,他伸手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碎茶盏的瓷片,用力地朝自己脸上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