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舒醒来时,姜淳渊不在身边。
窗帘没有拉严实,细小的缝隙透进来白色的一道日光。
暴雨已经停了,阳光明媚。
攀舒眯起眼睛,静静地出神地看着。
姜淳渊昨晚又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六年前那次,她还小。
前几次,她不情愿,这一次她没有抗拒,她不知道,他明明喘得厉害,无力自控,为什么还要忍?
他原来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得到她的,最后关头,却又害怕了,不是怕还没结婚就做会让她不自在,也不是怕她怀孕,像是怕揭开魔咒,扑面而来无法接受的腐朽恶臭。
窗帘随风起伏,荡漾着一圈圈涟漪。
一双手搁在被子外面,时间久了,有些凉,秋天的气息不知不觉到来了。
攀舒搓了搓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下床。
床头柜上整齐地摆着一套衣服。
白色七分袖连衣裙,莲蓬小裙摆,袖口同样的折皱花边,v型领口,不低也不高,极完美地衬托出锁骨和胸脯的线条,得体而大方,内敛矜持。
衣服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小舒,起来了洗漱吃了饭在家等我,我很快回来。”
十点了,睡得真沉。
电砂锅里慢火煲着几个小时的乌鸡汤,浮油撇掉了,香浓可口。
蒸笼里薄皮虾饺软韧而爽、味鲜香醇。
有他的日子,她就生活在天堂里。
攀舒屏息静气,虾饺吃了一笼屉,又喝了两小碗乌鸡汤。
热汤热饭进肚子,血液流动,周身舒畅。
如果她爸能争取减刑出来,生活就完美了。
还有她妈,她妈到底去哪了?
不能想,头疼得厉害,像锥子在一下一下凿着。
攀舒把碗筷收拾进厨房,洗净扣好,给陆宏打电话。
这几天要想法见她爸爸,卓树声如果查到贺美娜的罪证,还要跑警局,没时间做昌盛的那个个案。
“行,我安排别的人做。”陆宏很爽快,接着又道:“租你房子的那对老夫妇跟你的租赁合同上面附了他们的身份证复印件了没有?有,那好,扫描了发到我邮箱来。”
“怎么啦?”得到她爸的消息,攀舒把这事都丢开了。
“傻瓜,警局不追查,咱们总得弄个明白,我按他们身份证的地址找一找人,确定是回乡了,也好把心放肚子里去。”陆宏笑呵呵说。
如果在跟前,他大约又要揉她头发了。
合约原件还在租来的平房里,不过,当时签了合同后,她扫描上传到云-网-盘保存了。
攀舒上楼,进姜淳渊书房。
深灰色原木地板,靠墙一排白色书柜,写字台临窗。
电脑在写字台一侧,十七寸笔记本电脑,黑色钢琴烤漆,矜贵庄重,一如姜淳渊的为人。
攀舒摁下开机键。
需要开机密码,攀舒输入自己的生日,正确。
电脑桌面是她六年前的照片,光洁的脸庞,明亮的眼睛,未经风霜侵扰,仿若晨曦中,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蕊。
攀舒怔怔看着,许久,把合约找出来发给陆宏。
午后,慵懒的时光。
攀舒在起居厅露台上的榻榻米躺下。
风轻轻吹来,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浮生半日闲。
那个即将掀开的巨大暗幕未掀开,见不到她爸,乌云和阴影暂时被压到角落里。
因为有姜淳渊,理所当然的变得淡定从容。
心不再飘浮在虚无里,空落落无法着陆。
姜淳渊一早起床,做了早餐温着,没到上班时间就赶去公司。
九点上班,才刚七点,大厦里空旷寂静。
入夜闭了门窗,早上还没透气,空气潮而闷。
姜淳渊进了办公室,先开窗,转身时有一瞬间的惊诧,随即微微一笑。
“怎么这么早来上班?”
“猜你今天会来得很早,所以过来通风报讯。”郑谷雨笑道。
深咖啡色亚麻长裙,粗糙生硬的料子,行动间,却令人想到“飘逸”。
姜淳渊的目光在她的裙子上停顿了两秒。
“好看吗?”郑谷雨扯起裙摆,大转身,裙摆如波浪起伏。
“很不错,你介意跟小舒撞衫吗?”姜淳渊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前,摆好电脑,按下开机键,口中道:“不介意的话,告诉我在哪买的,我给小舒买一条蓝色的。”
“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这几天没见攀舒穿过重样的,你真够二十四孝老公的。”郑谷雨笑,走近办公桌,一只手支在桌面上,“贺美娜昨天交接工作很不情愿,看来对你死心不死。”
不死心也得死心,如果查出六年前的强-奸未遂案跟她有关,他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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