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别人也一样,攀叔杀了你们儿子,坐牢服刑,为此付出代价了,小舒是无辜的,你们真的愿意让元凶逍遥法外?”
屏幕上,出事前的攀舒,皮肤白嫩,漆黑的瞳眸,如一轮皓月天真无瑕一尘不染。
出事后的攀舒,陆宏手里的那张照片,像只不敢见光的小老鼠,卑微怯懦,狼狈不堪。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姜淳渊沉沉的眼眸紧盯蒋敬光夫妇。
“出事的时候,小舒才十七岁。”
蒋敬光眉头动了动,蒋妻的眼眶渐渐红了。
然而,嘴唇闭得很紧。
日头升到半空中,气温升高,沉默的绞着里,几个人都筋疲力尽。
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妇,苍老憔悴,骨头却硬。
两人构成铜墙铁壁,不给一点突破口,良知也不能打动他们。
“我们走吧。”攀舒摇头,招手,带头往外走。
姜淳渊和卓树声迟疑了一下,抬步。
咚咚咚……一步又一步,仿佛时间流动,三人走近院门。
“等一下,我说……”蒋妻喊住他们,灼灼阳光下,她的脸色枯黄如干蒿草,颧骨尖削。
十几秒的死寂后,她说:“我们不知道是谁背后主使,这次让我们离开l城的人,跟六年前拿钱给我们离开的是同一个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漂亮女人!
卓树声调出贺美娜的照片。
“就是她。”蒋敬光夫妻一齐点头。
“果然是她,这女人太恶毒了。”姜淳渊气得脸色发青。
“还是有点些地方说不通,六年前事发时,他们回乡了,并不知贺美娜收买蒋谊强-奸攀舒,贺美娜干嘛要露面让他们避开?而且,不让攀永杀蒋谊的事流传开,又是因为什么?”卓树声沉吟。
“证据足够逮贺美娜了吧?这些疑问由警员撬她的嘴问。”攀舒周身发抖,恨不能冲到贺美娜面前把她碎尸。
并不能,贺美娜指使蒋谊强-奸攀舒没有直接证据。
“她给你们钱是给现金还是银行转账?”姜淳渊问道。
“六年前那一次给的现金,昨天给的是从银-行-卡转账进来的。”蒋妻说。
银-行-卡转账!
卓树声眼睛一亮,“把你们收款的账号给我。”
蒋敬光进屋,提出一个行李袋。
廉价的棕色帆布袋子,他掏出一件衣服,层层打开,里面一本存折。
卓树声看账号,眉头紧锁,拿着手机不停划拔,十分钟后,舒出一口气。
“银-行-卡户主名字是贺美娜。”
“如果我们报案,你们俩愿意做证人吗?”姜淳渊看向蒋敬光夫妇。
蒋氏老夫妇相视了一眼,低下头,说:“好。”
幽细的一个“好”字,攀舒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捧着脸,缓缓蹲了下去。
六年,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罪魁祸首终于要付出代价了。
苍白的手指挡住了眼睛,泪水从指缝无声滑落。
愤恨憋在胸间,憋了那么久。
那么长的时间,被扔进火炉里煅烧,焚心碎骨,皮肉无一完好。
猛一下出来了,像高烧初愈的病人,虚弱无力。
“小舒……”姜淳渊拉起攀舒,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攀舒呜咽,深吸了口气,抬眸,唇角翘起,“别担心,我只是太开心了。”
加上绑架案,贺美娜被拘留判刑免不了。
“大功告成,再走走监狱那边,看看能不能给攀舒爸减刑。”卓树声收起手机,伸懒腰。
蒋敬光夫妻变色。
姜淳渊侧头,朝卓树声使眼色。
卓树声噤声,悄悄作了个自抽嘴巴动作。
两宗案子,一宗发生地在w城,一宗在l城,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带着蒋敬光夫妇赶去w城派出所报案。
再一次录口供。
四壁雪白的办公室,长方桌,对面坐着警员。
有姜淳渊陪在身边,攀舒很平静。
六年前发生的事,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口齿清晰,不愤懑,不伤心。
从警局出来,黄昏,晚霞如火。
“感谢你们说出真相,这样,以后你们的生活我负责。”姜淳渊拦住欲自行离去的蒋敬光夫妇。
“我这边有房子,你们安心住下。”卓树声说,和姜淳渊交换了一下眼神。
贺美娜肯定不罢休,不会束手就擒,有可能收买证人,蒋敬光夫妇立场不稳,不能给他们和贺美娜接触。
“好,谢谢你们!”蒋敬光夫妇没有拒绝,似乎这是在他们意料中。
卓树声喊来侦探社里一个成员,让他开车送姜淳渊和攀舒回l城,自己带着蒋敬光夫妇离开。
沾满污泥的车又经过一天的来回奔波,更脏了。
蒋敬光夫妇佝偻着背进车时,那辆路虎跟着如暮年老人,残破不堪。
攀舒目送路虎开走,眉头轻轻蹙起。
水落石出,大仇得报,却没感到轻松。
“怎么啦?”姜淳渊问,拥着她上车。
“从他们家出来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会儿,觉得太顺利了,好像会有更大的祸事。”攀舒捂住胸膛,手指发抖。
攀永杀了蒋谊,蒋氏夫妇心中对攀永的仇恨比恨指使人肯定更深。
愿意帮他们指证贺美娜,的确有些反常。
姜淳渊沉吟。
“贺美娜为什么要置攀舒于死地,这个疑团解开了也许就什么都明白了,我再想想办法,争取尽快见到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