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
他看着我黯然伤怀的表情,随即松开了我,拉我在床塌边坐下。
“为夫看你并没有想清楚。”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疑问。
他一把将我搂过,语气温和道:“我以为,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女子是不想自己的丈夫跟任何外人亲近的。你既主动提起了纳妾一事,是不再爱为夫了吗?”
我把头摇的像是个拨浪鼓:“当然不是了。我自然不想你和别人多亲近。但我一直未有怀孕的迹象。我怕,怕。”
“怕什么?”我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父母与我均未就这件事而迁怒于你,你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一早便说过,这种事情是要看天意的,更加急不得。”
“可我看你很喜欢小孩子。你大约也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的吧?”
“我想与我挚爱之人共同生育一个孩子,并亲自教导其长大。但前提,是与挚爱之人,而不是仅仅想要孩子。更甚者,我并非是可以为了要个孩子而与不喜之人亲近的人。你这样随意让我纳妾,是把为夫当作生孩子的工具了吗?到底是为夫想要孩子,还是你想要啊?”他说后半句的时候已经笑出声来了。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挪揄,伸出拳头砸了他一下。
他一把将我的手握住,顺势将我拉上了床躺下。
“你既如此着急,那为夫便多努力一些。”
一夜红波被浪,云雨高唐。
我也渐渐打开了心结,再没有提过此事。
几日后,明之对我说,北方山戎侵犯燕国,劫夺粮食、牲畜和财物。王兄决定出兵了。他也要随军。虽然这不是明之第一次随军出征,但这次北上讨伐山戎,路途遥远。王兄又立志不灭山戎誓不回朝。他此去恐怕一年半载都不能归来了。
我们婚后,还从未分开过这么久,我因此无比伤感。
他宽慰我道军中全是男子,不用担心他会带小妾回来。我又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腰。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准备时间不过半月有余。一开春,大军便出发了。
我乘坐着马车将明之送出城外。依依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直至再也看不到。他此一去,不知再相见将是何夕。
我在王都内,日日盼着夫君归来。
我留于府中,白日里多半的时间都在陪父母,替明之于膝前尽孝。而明之不在的日子里,我确实也无处可去。在父母膝前还能被稍微宽解一些。
以前日日在一起时并不知相思是何滋味,现在骤然分别,长期不能相见,才道相思之苦,即便传书鸿雁,也无法缓解。
在等明之得胜归来期间,我寻了块巨大的磐石,想要给明之打造一个琴台。
他现在日日抚的那尾名唤幽涧泉的深绿色七弦琴,是我出嫁前的及笄礼,王兄赠予的。明之琴艺比我高超许多。我虽也爱琴,但也明白宝剑赠英雄的道理,将那尾琴转赠给了他。
他见到那琴时十分欢喜,直夸王兄是识货之人。
我当时很想翻给他一个白眼。送他的人明明是我,一直夸王兄做什么。
想到了这里,我不禁地笑了出来。我与明之的日常,真是三日三夜都回忆不完。
我在后园子里的溪水旁,亲手刻着这个石台,每一个花纹,每一个字,均一丝不苟。
“妻,手刻此台赠君,愿我之情如磐石,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万载千年,皆永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