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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船家顺着马秀才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先生可是想过去坐坐?”
“这……”马秀才故作犹疑,船家道:“虽然不清楚是谁家的船,左右不出是上面大县里那几家花楼的。他们与我们同航,先生若是觉得这边清冷,不若去那边坐坐。总归都是去西陵城,耽误不了先生的行程。”
马秀才点头:“也好。”转身看了自己书童一眼,板起了脸,“你且在此候着,到了西陵城就在码头等我。我自会去与你汇合。”
书童不敢多说什么,低头应下。
船家便向那边的船放了烟花为信号,少顷,那边就来了小木船接马秀才上船。
这船上来迎接他的,个个都是十四五肤白赛雪的少女,一颦一笑娇憨无限,那抚琴的蓝衣女子也在其间,近看更是身姿窈窕,容貌倾城,如清水芙蓉,美艳不可方物。
马秀才随了那蓝衣女子入房,美人在怀饮酒作乐,只觉人生畅快大该如此,酒过三巡再把持不住,携了美人宽衣解带,共赴巫山*。
原来的木船房间里,书童坐在马秀才先前的位置上撑着头打瞌睡。不用伺候主子了,他也偷得浮生半日闲,蓦然船一晃,书童被惊醒,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看向窗外。
“咦?”
书童起身,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脑袋来回看,一直和他们并排行驶的花船不知道何时没了踪影,看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份外冷清。
书童蹬蹬跑上甲板:“船家,船家,你可见到我公子上的那艘花船了?”
“花船?”船家晚间时分在船舱里喝酒,压根没注意外面,他不在意的往外看了一眼,“那花船比我们可快多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去到了前面。你放心,花船大都夜晚行得快,白日里会靠岸歇几个时辰进行补给,咱们一定追得上,不会让你落到你家公子后头。”
书童闻言放了心,干脆回了房间睡大觉去了。
那花船并没有赶到船家的前面,还停泊在原地。
只是此刻船上的灯笼都已熄灭,整个大船笼罩在一片阴森的黑暗中。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几许月光从窗棂间洒落。蓝衣女子慵懒的起了身,黑色的长发瀑布般从她颈后滑落,使得身体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却更加诱人。她身后的床上,躺着一具被吸干了血肉的枯骨,干枯的脸上依稀还能分辨出几分马秀才的面貌。
几名侍女垂着头鱼贯而入,从床上拖起了马秀才光溜溜的尸体,一路拖到船舷边,扔进了河里。
噗通一声闷响,马秀才的尸体在水里沉了一沉,随即被激流卷着打着滚飘向河底深处。
冰冷漆黑的水底,一道一道白色的身影幽灵般的浮现,它们的身体是蒙着一层惨白皮肤的枯骨,脑后飘荡着长到不可思议的黑发,尾鳍一甩,身体便游鱼般迅速前进。
它们绕着马秀才的尸身来回翻卷着,撞击着,片刻后,马秀才的尸体电击般的一颤,蓦然睁开了眼睛,只是此刻他的眼睛只有一层白膜,瞳孔已经消失不见。他伸出了手,双手化作白骨,他甩了甩腿,双腿并拢长出了和眼睛白膜相同的尾鳍,很快他就变得和周围的幽魂一模一样,进入它们的群体中,渐渐又沉进了河水深处。
夜深了,夏满还没睡。
船舱里点着铜灯,她盘腿坐在桌前,仔细的翻看手中的书册,她的手边还散放着好几本打开的书册。她的眉头皱的很紧:“《广平录》上没有,《百鬼记》上没有,《杂文记事》上也没有,《山水经》上也没有……啊啊啊啊,我到底在什么地方看过关于水游魂的记载,为什么就是不记得了?!”
美玉坐在地板上,同样埋首在一地散放的书籍中,闻言抬头:“别着急,总能找着的。”
夏满愁眉苦脸的看了眼墙角,她已经拆了三个箱笼的书,就是没有找到有关于水游魂的记载。青黛和竹叶好脾气的在一旁垂手而立,随时等候吩咐继续去开箱笼搬书。
夏满伸出双手使劲挠头,好好的发髻让她抓得乱七八糟:“想不起来,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就在脑子这个地方,可就是想不起来。”
美玉劝慰道:“别急,仔细想想,既然是水游魂,是不是在什么关于江河湖海的地志或传记中见过?”
夏满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是在《出西海记》中看过关于水游魂的记载!”
她激动的跳下床,埋首在一堆书中翻找,扯出了一本厚厚的仿绢书,哗啦啦一阵翻,兴奋的指着:“快看!第一百二十三册有记载:水游魂,厉鬼,生于寒水深处,多因尸首接触了过重的怨气尸变而成,喜用长发缠住失足落水之人将其溺毙……”她指着书页一一读下去,“喜群居,离者若乳燕归巢……”夏满兴奋的一声大喊,“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