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大夫朝林如海觑了一眼,见他颔首才转身进了屏风后面,他们的面上带着怒气,可待探明脉象之后,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出来的时候,个个脚步虚浮,仿佛犹在梦中。
“唉,老夫妄学医术多年,今日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神医,老夫服了您了,只是想恳请神医替老夫解释一番,可好解了老夫的困惑。”徐大夫朝着甄蔳深深地鞠了个躬,神情恳切。
“您老快快请起。”甄蔳忙起身,双手扶起徐大夫,道:“既然您老想要知道,在下自当替您解惑。”
在场的大夫们听到这话暗自都竖起了耳朵,他们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不能又是外面人传的那样“瞎猫碰伤了死耗子”。
“其实我以笑话为药引,乃是学自古书上一起案例,当不得您的夸奖。”甄蔳道,“在战国时代,曾有一名医文挚以激怒法治好了齐王的病,正好这病与林小姐的病有异曲同工之处,在下便灵机一动,想到此等不入流的法子。”
听了甄蔳这话,徐大夫不住地点头道:“确有此事,老夫当初还以为不过是后人添油加醋,胡诌所做,不想原是真的,唉,只怪老夫孤寡闻,险些冤枉了神医了。”
林如海的嘴角不由泛起了一丝笑意,今日之后,他倒要看看,谁还敢笑话林府。林如海浅笑道:“徐大夫过谦了,以徐大夫的见闻,便是在全国也是足以睥睨众人的。”
徐大夫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多谢林大人,老夫日后定当谨记今日之事,怪道你们士人都说学海无涯,老夫今日算是明白这个道理了。”
以徐大夫的地位声望,能说出这番话来的确不容易,今日场内都是江南名医,每一个都不如徐大夫有名气,却都不如他心胸宽阔,此时个个低着头看着地板,装聋作哑。
“徐大夫若是有兴趣,在下家传有一古籍,上面有许多不传于世的方子,可借与徐大夫誊抄一份。”甄蔳对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老大夫很有好感,像这种真正心怀济世救人的大夫实在令人钦佩。
“果真!”徐大夫大喜过望,又是一拜,道:“那老夫就先谢过神医了。”徐大夫喜得眉开眼笑,就连那胡须也好像跟着翘了起来。
“自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日在下便将古籍送往徐大夫府上。”甄蔳果断地说道,在那《怜花宝鉴》上确实有不少治病救人的方子,若是能够借由徐大夫之手传承下去也不失为一件造福子孙的好事。
林如海的眼里含着赞赏之情,笑着站起身对徐大夫说道:“徐大夫,您就莫要再多礼了,不然我看神医都要不知如何是好,以徐大夫您的医德,想必凭借此书日后定能医治更多的人。”
徐大夫颔首,笑道:“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送走了几位大夫,这林府小姐病愈的消息也随之传到了江南的各个角落。
“什么!那林小姐竟然病愈了!”仇老二听到这话,震惊得瞪圆了眼睛,眼里布满血丝,头上直爆青筋,“这怎么可能?你该不会是打听错了吧!”
“二爷,千真万确的事,现在整个江南都知道了,哪还能错了!”身着青衫的打手恭敬地说道。这次所有压那神医被赶出林家的人可都要惨了,庄家通吃!
仇老二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还不断地冒出冷汗。
“二爷,这是好事,您怎地不高兴?”打手疑惑地问道。
仇老二拍了一下脑袋,骂道:“好事个屁,你知道前几日有人在我们赌场下了十万两压那神医不会被赶出林府,1赔100!当初只当人家是傻子,现在看来我们才是傻子,那点挣的钱还不够还的!”
1赔100,那十万两岂不是要还?打手数着手指头算着数字,一千万两!意识到这个数字的巨大之后,打手颤抖着嘴唇,几乎说不出声,“二爷,这、一千万两怎么办?”
仇老二感到脑壳疼得要死,好像被人拿着棍子狠狠地敲了一夜,他只恨不得自己当场昏过去,好不去理会这场噩梦。
“对了,二爷,还有一个人压了两万两呢!”打手迟疑地说道,仇老二一听这话,两眼一翻,身子“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真的晕了过去。
与仇老二的情况相似的人却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能够昏过去,要不就是焦头烂额地应对着那些反悔了的赌鬼,要不就是在收拾细软打算赶紧跑路,甚至连门窗都钉得死死的,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难以飞进去一只。
而那些输了银子的权贵们却无法像那些赌鬼一样耍赖,只好咽下苦水,强颜欢笑。
“爷,爷,您快醒醒。”兴儿推了推躺在椅子上酣睡的贾琏,声音大得连外头走过的人都能听得到。
贾琏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问道:“怎么了?那钱拿来了?”
兴儿咬着下唇,摇头道:“爷,咱们的银子输了!”
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贾琏猛地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爷,那林姑娘的病好了!”兴儿道。
贾琏的身子一晃,面色发白,他可是压了好几千两银子在里头,本想着借此机会发笔横财,这下子怕是连回去的路费都没了。
“爷,这可怎么办?”兴儿当然知道贾琏将身上所有的钱都压了进去,没了钱,他们这些人怎么回去!
贾琏的眼神呆滞,怎么办!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那林表妹的病会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这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昏脑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