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待嫁的这段日子里,长乐愈加频繁的来往于国公府和皇宫之间。
随着次数多了,那些所谓保护她的人也渐渐懈怠起来。
她便趁此机会与裴元接头,并从他那里得知,刺杀瑞王当日,他原本也是要赶往他们暗中议事的地方,可临行之前却得到了议事取消的密信,故而幸免于难。
与他相同情况的还有同党中另外几位重要人物,所以他们的人实则并没有多少损失,真正被瑞王斩杀的大多都是原本与皇后亲厚,临时倒向他们的一些人。
“臣下还以为那日是长公主殿下得到消息,暗中命人向我们传递信息,可是后来许久都未曾有殿下的消息,吾等才急了。”裴元说着他们的揣测,得知并非长乐之后则露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他道:“那会是谁,对我们暗中谋划之事了如指掌,却又为何要帮我们?”
“我也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长乐喃喃,亦同样陷入疑惑。
然而琢磨了一段时间也还是无果,渐渐的她就将此事放在了脑后。
这段时日,长乐的注意力都放在游说之事上。
她暗中游走于朝内旧臣之间,试探中了解到瑞王登基后的种种暴虐和荒唐的行为早已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于是利用这种心理对他们个个击破。
待到九公主和亲之时,事情已经有了十分明显的成效。
她成功的拉拢了近乎半数的大臣和数位诸侯王,只等得合适的时机再度到来。
和亲当日,长安城中遍布了漫天夕阳。
长乐不知这是否上天刻意的安排,更看不明白这腥红代表的是欢喜还是苍茫。
突厥汗王因为公务缠身,未能亲自到长安来,但派来了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
九公主身着华丽的嫁衣、头戴金冠,在即将踏上嫁辇的一瞬回望故土。
那衣袍明艳的红和夕阳一样耀眼,竟连少女的面容也带了几许苍茫。
目送着嫁辇在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央渐渐远去,长乐虽无从知晓九公主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却亲眼目睹了被人们簇拥着的茹贵妃,从一开始只是克制的用丝帕轻拭眼角,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掩面而泣的过程。
九公主过去总在长乐面前抱怨,说她的母妃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为五皇子谋取皇位上,对她关心甚少。
如今这样一幕摆在面前,再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只可惜她没能看到。
想到这里,长乐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怎料那叹息传入与她并肩而立的顾渊耳中,于是袖下那只纤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将她的柔荑握住,而后渐渐的收紧,想是误会她触景生情。
长乐回过神来,却又叹道:“唉,又一个亲近之人就这么离开了。”
她带着遗憾,更有无尽的落寞。
其实细算起来,从小到大,所谓的亲近之人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个而已。
她原本是想解释,可没有想到自己心里生出来的想法,却也勾起了难受。
皇后被宫人们搀着下了城楼,大臣们也跟着退下,至于皇上,由于近日是闭关修行的好时候,竟以身体不适为由,压根儿就没有参加和亲的仪式。
曾经将九公主放在掌心里疼爱的人,到如今也是这样,足可见君恩最是难长久。
城门前观礼的人群散去,原本摩肩擦踵的街道也很快就变得稀疏起来。
长乐感觉到顾渊握了握她的手,而后于耳畔柔声道:“回去吧。”
说罢,他欲拉着她往城楼下去,怎料长乐忽然回握住他的手道:“还记得,我曾向上天许愿,只要让我得到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现在竟真的实现了,除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着,目光始终凝视着远方,仿佛失去焦距。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顾渊也微滞了片刻,然而下一刻,他却又握紧了袖下的那只手。
“乐儿可是后悔了?”他的声音微沉,语调带着晦涩的意味。
长乐沉浸在忽然而至的情绪里,竟也不曾察觉到他的变化,蹙紧了眉尖吶然低语:“我也不知道……”
一双幽潭般的眸子将目光移向她,那眸色明显又沉了几分。
此时恰有风迎面而至,勾起她的一缕发丝拂至他肩头。
他用指尖将那一缕发勾住,缠绕在指上细细把玩。
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他先启唇道:“乐儿后悔了,可我不后悔,我说过,如果再选一次,我一定会选你。”
这下却换作长乐浮现一脸震惊的表情。
她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渊会忽然如此直接的向她表明心意。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愣然看着他,而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罢了,我们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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