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越是认真的人越容易较真,而身为上位者,楚翊是欣赏这种行为的,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只冲着褚京墨点了点头,示意她自便。
褚京墨掏出了随身带着的小脉枕,很是认真的替楚翊诊了会儿脉。皇女殿下的脉象里,除了心火有些重之外,和昨日也没什么不同,于是她开了个清热泻火的药方,又对着伺候的宫人仔细叮嘱了两句,便如往常一般淡定的离开了。
褚医官的脚步不紧不慢,路上遇到向她行礼的宫人依旧会像往常一般轻轻地点头回应,没人看出她的不妥。但等走到了没人的地方后,褚京墨的一双手却不自觉的紧紧握了起来,绞得衣袖都有些皱了。
刚才张岱的话,她在殿门外隐约听见了。“铁刷子”是什么她不清楚,但光凭这个名字也能想见一二,再加上张岱说的“肉都刷掉了几层”,她便明白那应当是一种刑具。不用亲眼看见,只凭想象,褚京墨也能想象出那种血腥残忍和可怕。
褚京墨身为一个医者,在与外祖游历的这些时候,什么样的病人也都遇见过。可是那样的刑罚她只是想想,就觉得有血腥味弥漫在了鼻尖,让她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算了,还是回去吧,至于卧房里的那个刺客,等她醒过来再做决定也不迟,左右她的揽月阁里也不缺药材。
医官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向着揽月阁迈步前行,心里却开始盘算揽月阁中存的那些药材最适合制作哪种迷药。或者,她同时也需要制作一点儿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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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醒过来的时候,心里暗骂自己的大意。她以为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应该是阴暗的牢房,或者挂着一排排刑具的邢室,但事实上她的眼前却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她还躺在那间屋子的地板上。
生不起庆幸疑惑或者其他情绪,十二此刻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已经不安全的地方,但下一刻她就悲哀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身上的伤还是那些,没有新添的伤口,她流血虽多却不至于虚弱到动弹不得。可事实上她就是动不了了,睁开眼已经成为了她唯一能完成的动作,其余却是连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便是体内的内力也似乎被什么封住,运行得缓慢无比。
是中毒?是迷药?还是点穴?
十二着急的思考着对策,但还没等她想明白,便觉得眼前光线一亮——傍晚时分那个被她挟持的姑娘举着灯盏走了过来,这却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手里还捏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
“你醒了?”褚京墨淡声问道。
十二没有回话,只是睁眼静静地看着她。
褚京墨见她不答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举起刀子便是一阵手起刀落。锋刃的银光在烛火的照耀下寒光凌冽,没有人怀疑这柄小刀的锋利,“嘶嘶”的布帛断裂之声不绝于耳。
十二眼睁睁的看着,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直到褚京墨停了手,淡淡的道:“你胆量倒是不错。”
大夫其实也是拿刀混饭吃的,褚京墨下手很准,几刀就把十二伤处周围的衣服划开了,却没伤到她分毫。只是她受伤也有些时候了,伤口早和衣服粘在了一起,褚京墨将之揭开时,即便十二依旧一声不吭,身体却还是不自觉的绷紧了些。
看到那些伤口,褚京墨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虽然早有预料,但这个刺客身上的伤还是比她想象中严重了许多。
揽月阁外那个小池塘本是夏日种荷的,荷花池里多是淤泥。入冬之后荷花枯萎了,也只是简单的清理了一番,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里面尽是些污泥杂物,那些东西弄到了伤口上,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再加上她似乎在水里泡了不少时候,伤口都已经发白感染了。
“你觉得,如果之前没有被我迷晕,你能活下去吗?”褚京墨突然开口问十二。
十二闻言看了过来,她的目光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情绪,似乎对于自己的现状毫不在意。但褚京墨知道,她是在意的,她想活下去,否则她根本不会看过来。
褚大夫伸出手拍了拍刺客冷冰冰的脸颊,神色淡漠:“想活下去你最好乖乖地,否则我也懒得费劲替你疗伤,这就出去把侍卫叫进来。”
十二目光定定地盯着褚京墨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连眨了几下眼睛,算是应下了。只是她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她们的角色就对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