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胡说什么,快些回去,把女四书抄一遍,抄不完不许你出屋子。”
“娘,你听我说,女儿要嫁给王爷,您就答应罢,女儿嫁过去您就是亲王爷的丈母娘了。”
高氏气的胸脯有些喘,顾不上手指上的蔻丹,用力把拉扯着她彩绣缠枝花袖子的陶宝珠拂开,“来人啊,把小姐给我拉下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她出来!”
陶宝珠见竟然真的有人胆大包天的来拉自己,咵的上去就是一巴掌,“狗奴才,谁准你用脏手碰本小姐的,滚出去!”
那小丫头不过是个送茶水的,今日正好大丫头们不在,她才有机会进入上房,没头没脸的被打了一耳光,当即疼的眼泪都出来了,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高氏厌恶的看了小丫头一眼,见她虽说不敢哭出声音,单薄瘦小的身子却是一抖一抖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下去罢。”
见陶宝珠一副不见南墙不回头的样子,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又自小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只好耐着性子把炸毛的陶宝珠拉起来,“宝珠,你听话,娘不会害你的,你想想之前娘为何不想让你进王府?”
陶宝珠鼓了鼓嘴巴,挨着高氏坐在软塌上,“我不管,我就要嫁给王爷。”
“傻孩子,人家有王妃有侧妃的,你嫁给他?你怎么嫁给他!”
陶宝珠愣了愣,“她们都不能生孩子,都犯了七出,王爷都该把她们休了。”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跟老爷在关系最和缓的时候出生的孩子。
高高在上的侯府贵女跟草民出生的新科状元,磕磕绊绊的度过了新婚的陌生,也还没有真爱谢姨娘的出现,两人渐渐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这个女儿的出生,让她的喜悦锦上添花。那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每每看着女儿,她好像就能回忆起那时的甜蜜。
这是她最爱的孩子,她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可是,这些年她好似做错了,这种爱对女儿并不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她的宝珠可爱天真,活泼爽朗,憨态可掬,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女儿,连儿子都有所忽略。
可是直到此刻才发现,她的女儿不是没有缺点的,太过的自以为是,异想天开,而且为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就要自毁前程。
好在她还小,只要好好管教,还是那个贴心又暖人的小棉袄。
高氏叹了口气,把陶宝珠搂在怀里,一边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边和缓的说道:“是娘不好,之前老以为你小,总是自作主张的给你做决定,还不告诉你缘故,娘这就慢慢的给宝珠讲,乖乖好生听着好不好?”
陶宝珠闻言果然安静下来,不再试图用言语来说服母亲。
“你未来夫君是永定侯府的世子,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过几年等老侯爷去了,你就是侯夫人,是一族的主母夫人……”
“侯夫人怎能有王妃风光,而且那还是陶含珠的剩饭,我不想嫁。”
高氏有一瞬间的无语,顾不上陶宝珠是个不知人事养在深闺的小姑娘,直言道:“王妃风光?裕亲王赵绚满府的姬妾,而立之年膝下却因不能人道没有一儿半女,你嫁给他不说能不能当上王妃,莫非你想守一辈子的活寡?”
陶宝珠被她娘如此的直白的言语说的脸红了红,到底抵不过那挺拔高大男人的诱惑,辩驳道:“王爷如此风流人物怎么会……会像外面说的那样,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
高氏讥讽的一笑,“若不是不能人道,有碍子嗣,皇上何必急着到处给他搜罗易生养的女子,御医跑裕亲王府比回家都勤快!
宝珠听娘的话,长得好看的男子多的是,那沈家世子是远近闻名的俊朗,见过的人都说貌比潘安,文比子建,跟你年纪也想当,等你见了肯定喜欢。”
陶宝珠少女情窦初开,一旦动了心思,哪里是那么容易收的回来的,高氏说的这些玉面少年当家做主丝毫没有打动她。
反而因为高氏毫不留情的揭了赵绚的短,对赵绚从爱恋又加上了怜惜。
“娘,你别这么说王爷,外面那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点都不为王爷考虑,我们怎么能跟那些外人一样往王爷身上泼脏水呢!”
高氏劝了半天,隐隐有些压不住脾气,听见下人来回说老爷回来了,怕女儿不管不顾的在陶志远面前胡说八道,索性把陶宝珠撵了出去。
只在心里暗暗思索着这段日子不许陶宝珠再出门了,还要把她屋子里好好清查一遍。
娘两个因为赵绚掀起了一场争执,当事人此时却是坐在庄子的温泉池边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