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含珠也不舒服,强自压下扭头就走的冲动,把小花卷往自己的怀里摁了摁,不动声色的把藏在袖子里的荷包放在胸口,让小花卷抱着。
这样的环境,别说病人,就算是正常人待着,也得病。
含珠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小声对胭脂道:“如今春暖花开,也该开开窗子,给屋子通通风,对王妃身子有好处。”
胭脂有些讶异,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直直的说了出来。
当然,之前也不是没人说过,像府里其他人来的时候,有人全程捂着鼻子,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好似这屋子里十分污秽不堪的样子。
那是找茬的。
也有人就当这屋子的异常不存在,全程微笑无懈可击的。
那是自扫门前雪,明哲保身的。
还没有一个像陶侧妃这样,拉着她一个小丫头,静悄悄的提醒的。
善意的,真诚的,明明知道不妥,拼着被人误解,被人指摘,还是要说出来。
胭脂从小被卖,小小年纪就尝了何为世态炎凉。跟着朱王妃进入王府见得最多的也是人情冷漠尔虞我诈。
第一次见到这样善良而真诚的人,她对一切怀有善意,行事随心,不求回报。
她心里一暖,抱歉的对含珠笑笑,并不言语。
心中却是苦涩,朱王妃自从嘉熙郡主满月酒,就开始不对头了,不出屋门一步,后来干脆连窗子都不让开。太阳太盛的时候,还要人把帘子都拉上。
她知道王妃心里苦,也苦口婆心的劝过,奈何王妃压根不听,还极其愤怒的发作了一通。
当然这话不能对外人说。
含珠见她如此,知道里面必定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内情,也不再追问。只把荷包又往小花卷的鼻子旁凑了凑。
这荷包是临出宫的时候,皇后娘娘给的,她开始还有些不解,皇后好生生的给荷包做什么?原来是应在了这里。想必是有太医跟皇后禀报过这个情况。
绕过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掀开大红折技花的帘子,就进了朱王妃的卧房。
可能是知道她要来,朱王妃身上整整齐齐的穿着正红色牡丹大袖襦裙,肉桂粉浅银红锦缎对襟长褂。头戴大西洋珠翠叶嵌的宝花,还精致的插着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
珠光宝气,恍然如神仙妃子。
要不是她脸上胭脂都遮不去的病容与暗黄之气,加上是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没人会相信,眼前的人儿,刚刚从地狱门口爬了出来。
含珠垂下眼,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朱王妃也不叫起,只挑着嘴角笑,“陶侧妃可是稀客。”
含珠就算没有抱着小花卷,半蹲的姿势也坚持不了许久,她也不等着朱王妃喊她起来,微笑着站直身子,“妾身鄙陋,王妃事忙,不敢常来打扰。”
朱王妃哼笑一声,“不敢?是不屑罢!”
含珠知道她不待见自己,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反正门外有宫中来的女官,王妃顶多就是口头上沾点便宜,不能真把她怎么样。
说来人家恨她也是应该的,真要论,巴望着赵绚的那些女人,哪一个又不很她呢?
“没想到你会来,坐罢。”
含珠闻言一愣,抬头看去。
朱王妃倚在大红色的靠枕上,头有些无力的靠着,又说了一遍,“坐罢,我这里也好久不来人了。”
含珠被突然友好起来的朱王妃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抿了抿唇,笑了笑,“王妃,妾身让人把嘉熙抱出去罢,省的一会儿哭闹吵到您的清净,咱们好自在说话儿。”
朱王妃冷笑一声,挥挥手示意她自便。
含珠直到出了那间昏暗憋闷的屋子,被阳光刺了下眼睛,才缓过神来。
接过女官手中的襁褓,把女儿抱在怀里,不顾人的劝说,执意要回庄子。
女官有些为难,“侧妃,这个时辰回去,恐怕要走夜路。”
含珠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十分坚决,“郡主生下来就是在庄子上,突然换了地方,我怕她不习惯,还劳烦姑姑让人赶一赶,晚一些,颠簸些,都不怕。”
她这样说,女官也没有办法,应了声诺踅身下去吩咐。
虽然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能让侧妃带着郡主在王府住下来最好,但也说了,不要惹侧妃不痛快,一切以侧妃的意思来。
西北,三石坡下的营帐里。
听着账外传来的吹角号声,赵绚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了无睡意。
宝镜睡在离他不远的另外一张更加简陋的木板床上,听着那翻来覆去的声音儿,不由的关心道:“王爷可是渴了?”
过了几息,赵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睡不着,西北的夜,真长啊!”
宝镜愣了愣,有些心酸,又有些想笑。
知道王爷这是又犯病了,这会儿指定抓心挠肺的想侧妃想郡主呢。
哎,他有时候也庆幸自己是个没根儿的,要说啊,这情情爱爱的真是害人。
想王爷多洒脱不羁的一个人,行遍天下无敌手,自从遇上了陶侧妃,时不时的要郁闷一小把,这次倒好,哭了几次先撂下不提,命都差点搭上。
“那奴才去给王爷泡一壶酸枣仁茶,您吃了好睡下?”
赵绚又叹了口气,“不用了,你睡罢,让我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