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菲见那人在谈笑之间就把蛇妖杀了,又是佩服又是敬畏。那人重新把酒壶装进衣服内袋,靠着树坐下,转头看着方菲菲,过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你不是人。”方菲菲点点头,那人又说:“你也不是普通的妖。”方菲菲又点了点头,那人又看看陈硕,问方菲菲:“他是你什么人?”方菲菲不说话,那人继续说:“在这个生死关头,你仍然不肯丢下他自己逃命,看来他对你十分重要。他到底是你什么人?”方菲菲小声说:“他是我表哥。”那人看看她,说道:“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说着仔细看看陈硕,说道:“他伤的不轻埃”说着便凑了过去,俯下身摸了摸陈硕的胸口和脉搏,又掰开陈硕的嘴巴往他的喉咙里看了看,说道:“你为了能够救他,倒是下了不少功夫。他这伤可不简单,他是怎么受的伤?”方菲菲赶忙把吴牛儿跟她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那人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这种情况绝不会造成他这种伤。”方菲菲听出他话中有话,赶忙问:“你知道我表哥受的什么伤?”那人道:“他是受暗算,中了别人的道术。”方菲菲不明白:“道术?那些常见的道术我也知道,没有像这样的埃”
那人说道:“他中的可不是一般的道术,是一种非常高明的茅山道术。这种道术可以杀人与千里之外,被害者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过这种道术也有局限,就是它必须要有被害者身上的东西,剪下来的头、指甲,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戴过的饰,只要有一件东西就可以做法害人。更可怕的是,这种道术不动则以,只要一动就无法挽回,中了这种道术的人必死无疑。看来,他一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听他说着话,方菲菲脑袋里嗡嗡直响,脑海中浮现出俞一粟死后的情形,心说,难道表哥就这么死了?想着低头看看陈硕,陈硕依然昏迷不醒,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仍然感觉到了痛苦。方菲菲心说,不行,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表哥死了。她对那人说:“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你也一定知道救他的方法,对不对?”那人摇摇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种道术一旦动,就无法挽回,而且,我也不是救人的人。不过嘛,”方菲菲见他言语有松动,赶忙问:“不过怎样?”那人说:“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方菲菲忙问:“什么办法?”那人说:“张太素既然会把纸鹤送给你们,就说明他早已经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而且张太素这个人天赋异禀,不管是什么人,不论这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总有办法可以救活。对于他这种情况,”那人说着看看陈硕,然后又继续说:“他应该也有办法。”
方菲菲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恍然大悟,心说,他既然能够让没有任何生命的纸鹤飞起来,救活一条人命应该也不再话下。于是连连向那人道谢,然后抱起地上的陈硕就要离开,那人问她:“你要去哪?”方菲菲一愣:“当然是下山找张太素,让他救我表哥了。”那人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天亮之前你们最好留在这里,要不然你非但救不了他,恐怕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方菲菲一想也是,他们这一路过来,不是僵尸就是蛇妖,看来是有人决心要把他们除掉,就这么走下去,说不定会遇到什么怪物拦路。方菲菲看看那个人,心说,他这么大的能耐,如有由他护送,我和表哥一定可以安全下山。那个人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淡淡说道:“你们只要留在这,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等天一亮,你们就可以安全下山了。”方菲菲心说,听他说话的意思,是想要保护我们,但却不肯护送我们下山,看来这个人挺骄傲。不过既然他能保护我们就已经很幸运了,而且表哥的伤虽然不轻,但坚持一两天应该不会有问题。打定主意之后,便挨着陈硕坐下,耐心地等待天亮。那人又说:“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去帐篷里休息。”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拿起箫来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方菲菲抱起陈硕钻进帐篷,帐篷里面铺着毯子,一头放着背包作为枕头,帐篷不大,最多也只能容下两个人平躺。方菲菲把陈硕放在毯子上让他躺好,自己在他旁边躺下,闭上了眼睛。这一安静下来,外面的箫声就更加清晰了,方菲菲听了一会儿,感觉那箫声呜咽,仿佛有人在含泪倾诉,在深夜之中听来非常悲伤,方菲菲也不禁受了那箫声的影响,内心里面酸楚不已。方菲菲睁开眼睛,心说看那人的气质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宝剑,何以会吹奏出如此悲伤的曲子?方菲菲听了一会儿,便出了帐篷,在篝火的另一般坐下。那人仿佛没看到她似的,手捧长箫半倚着树干继续吹奏,一直到一曲终了,那人这才停下。方菲菲问道:“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那人道:“长相思。”方菲菲点点头,心说难怪如此悲伤,原来是一相思之曲,还要再说什么,那个人将箫放在唇边又吹了起来,方菲菲只得闭上嘴巴。听了一阵,方菲菲只觉得这曲子除了悲伤之外,又多出了一份苍凉,越到后来那份苍凉的感觉越强烈,方菲菲仿佛看到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中流浪,永远都不会无法停下来,心中也是一阵凄然。一曲终了,方菲菲正要询问,那人不等她开口,曲调一变又吹了起来,这次的曲子既无悲伤,又无苍凉,曲调平静和缓,悠长惬意,如同临岸听海,微风吹来,胸怀为之坦荡。方菲菲听着听着,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